屋檐下的燕子

“爸爸！爸爸！“去岁辞巢别近邻，今来空讶草堂新。花开对语应相问，不是村中旧主人。”是什么意思啊？”

“传说燕子是一种神鸟，受人崇拜，它的地位很高。但时代变迁，王朝更迭，神鸟燕子失去了它尊宠的地位，也会飞到普通人家居住了。”

“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家建了新房子，家里发生了变化，所以燕子就愿意来我们家做窝喽？”

“哈哈哈，可以这样理解。虽然燕子愿意飞入寻常百姓家，但也不是什么人家都去的，你看看，有燕子去的人家，别的方面不说，房子至少是干净整洁的。”

“哦，那我要每天把房子打扫干净，让燕子年年都来我们家。”

小时候，韦庄的《燕来》看着屋檐下飞舞的燕子，有了我和父亲的这段对话。

那天之后，父亲在屋檐下钉了三块木板，方便燕子筑巢。我看着两只燕子飞出飞进地忙碌着。回来时嘴里衔着稀泥，也不知道它们怎么做到的，那些稀泥被它们做成一颗颗圆圆的小泥丸，顺着父亲钉的木板边缘一圈一圈的往上垒。

木板是半圆形的，直的那面贴着檐壁，弧形的一面伸出来。燕子顺着木板筑巢，所以筑的巢也是半圆形的。

第一天，两只燕子不停的忙，才将巢筑到一半。第二天下午时，巢才算建好。燕子在巢快要筑好时收了口，从外形上看像个葫芦。

我问父亲，燕子筑巢这样慢这样辛苦，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给它们做个窝放好，而只是给块木板呢？父亲说，筑巢也是燕子生存的一种本能，如果我们帮了它，那它或许会失去这种生存能力，这和父母不会给孩子嚼饭吃是一样的道理。

一天早晨，刚起床的我听到好多只燕子的叫声。心里纳闷，咱家院子里只有两只燕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燕子的叫声？难道燕子也会窜门？忍不住好奇，我抬头看了看燕子窝。一排小巧嫩黄的小嘴大大的张着，叽叽喳喳地等着喂食。原来是四只新生的小燕子。

这四只小燕子来得有些突然，让我惊喜了好久。自从多了这四只燕子，院子里热闹了很多。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有只小燕子掉在地上。大燕子应该是出去找食物去了，没有发现小燕子在地上。小燕子还不会飞，掉在地上虽然没有受伤，可看得出来它很害怕。还在窝里的其他燕子似乎也在担心自己的姐妹，叽叽喳喳的朝地上叫着。

我叫来爸爸，问他怎么办？爸爸拿来梯子，小心翼翼地把小燕子放回窝里。他说，小燕子慢慢长大了，一个窝住几只燕子有些拥挤，所以那只燕子才会被挤掉下来。

像是证实父亲的话，第二天两只大燕子就在第二块木板上筑了一个新巢。

等小燕子会飞之后，没过多久，燕子一家就飞走了。还好父亲说它们明年还会再来，不然我该伤心了。

第二年春天，燕子真的又来了。我不知道来的是去年那两只大燕子，还是长大了的小燕子。母亲很坚定地说，是长大的小燕子。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她说的如此坚定，我也就信了。每年燕子来的时候都只是两只，走的时候却是一群。

院子里的燕子越来越多，三块木板都筑了巢。父亲又钉上第四块木板。

调皮的哥哥好奇，想知道燕子窝里有什么东西。趁着燕子不在家，搬来梯子爬上去看。看了之后，还不忘回头神秘的对我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猜不出来，直接问道“你看到什么？”“你自己来看吧！”

禁不住好奇，我爬上去看了。几个灰白带斑点的燕子蛋躺在窝里，看得人心里痒痒的。真想拿一颗出来玩玩，但又知道这样做应该是不对的，忍住了。

哥哥把梯子收走后，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掏出来两颗燕子蛋。“呀！你怎么把燕子蛋拿出来了？”我惊叫。“嘘，别让爸爸妈妈知道。”哥哥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什么事情不让我知道？”爸爸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和哥哥吓得一激灵。哥哥手里的燕子蛋掉在地上，碎了。

这下不用我们交代，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了我们半天，可什么话也没骂出来。

燕子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蛋少了两颗，依然每天飞进飞出，但还是有区别的：每天的活动由原来的两只一起出动变为现在的一只出动一只留守，工作量变大，它们显得更忙了。

第二年春天，屋檐下再没有燕子出现。看来，燕子是生气了。

如今，我和哥哥也像小燕子一样，在父母的照顾下长大了，也各自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去年春天，带孩子回家看望父母，发现院里又有燕子飞来飞去。我问母亲，燕子不是生气不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母亲说这毕竟有它们筑的巢啊！那能说不来就不来的。

是啊，孩子不管飞多远，不管如何与父母呕气，家终归是要回的。

女儿没见过燕子，惊奇地指着屋檐下的燕子问我：“妈妈，妈妈，这是什么鸟啊？”

“这是燕子”

“它们好可爱呀！我喜欢它们！”

“喜欢它们就要把房子打扫干净整洁，要好好对它们，这样它们就会每年都来这里啦！”

“好，我要给它们一个温暖的家！”

孩子答应着，真就拿起扫帚，打扫起庭院来。她幼小的身体，其实还什么也做不了，但看着她忙得不亦乐乎，我感到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