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因为转机,走马观花地逛过西安,
印象里最深的是兵马俑陪葬坑边成堆的游客,还有火辣辣的太阳晒干的黄土地,
一脚踏上去,尘埃扑起,犹如孙悟空的腾云驾雾。
皮影戏 《三打白骨精》秦,汉,唐,以及随后那些昙花一现的王朝,
都在这个城市刻下了或深或浅的印记,
也在中国人的文化基因里埋下了种子。
碑林博物馆对于这个十三朝古都,我一直觉得,一次交心的聆听和一场无间的触摸很有必要,
其重要性几近于人的成长道路上,那一场不可或缺的自我探寻。
所以在这个季夏时节,从南方如火的骄阳和闷热的湿气里杀出重围的我,
大汗淋漓地回到了这里,带着虔诚和敬畏,
而这种感受,从飞机上俯瞰到无际的八百里秦川就开始了。
秦川百里 凝云不流我很害怕中国的城市正在变得千篇一律:每个地方都有人民路,都是水泥浇筑的大楼和晃眼的玻璃幕墙,都被西式餐饮所占领。。。
我不想看到一个一个都是从流水线上下来的复制品。
石狮如此这般,旅行又有什么意义?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是要能亲眼看看自古就在此扎根的树,去品尝土地里冒出来的食物,去认识一直赖在那片土地上撒野的人。
每个城市,甚至连名字都承载了历史的厚重:
长安长安,长治久安。
中国这块丰沃的土地孕育的深厚底蕴,岂可轻易抛弃?
碑林博物馆:棂星门所幸,许多城市的老城区还保留着让我可以辨认的特征,譬如:北京的琉璃,上海的洋楼,西湖的堤柳,苏州的粉墙。
而西安,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青砖。
砖雕它垒成了城墙,堆起了民居,也渲染了现代的各式建筑,
这种灰调浸润着整座城,生出一种肃穆,让我不敢造次,只能慢慢地踱着步,偷偷地看,轻声细语地讲着话。
古城一隅很有意思地发现,西安的路边也广种梧桐,
这种树在上海配着洋房,是相得益彰的浪漫,
而在西安的城墙前,它们收起了那份小情小调,如松柏般站的分外挺拔。
西安城墙:文昌门鸱尾和斗拱勾勒出唐代建筑的典型式样。
去年在日本奈良和京都,看到很多千年前仿制长安城的建筑,
日本的古建筑修复都是修旧如旧,古迹修复工程动辄上百年,好不容易保持到如今,也让我得以一窥盛唐的一点荣光。
陕西历史博物馆我无法也不敢想象盛唐时的长安,
那商贾林立的东西市,以及“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大明宫,
因为除了刷的铮亮的著名景点,历史留下来的,只是一堆断壁残垣和一地的惋惜哀叹。
大明宫遗迹公园反倒是化觉巷清真大寺,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维修基金,依旧古意盎然。
我在里面闲逛的时候,当地回民穆斯林还在做昏礼,礼拜结束后,人们就坐在殿前平台上拉家常,
我坐在他们附近,头上夜空星斗点点,院内古木凉风习习,旁边碎语细细浅浅,
那一刻,内心平静无比。
化觉巷清真大寺到了夜晚,华灯初上,灰调反而变成最好的幕布,这个城市立刻亮活了起来,甚至透着一丝妖娆和放肆。
北院门144号高家大院这时候,一定要去活色生香的回民街。在西安的那几天,我每天清晨醒来就恨不得带着空空的胃直奔而去。
在那里,小麦被无所不用其极的方法变成了各种形态:biangbiang面,油泼面,臊子面,油饼,肉夹馍,每次都得斟酌许久,才能决定宠幸哪个,
而孜然,辣椒,盐,柳枝,羊肉,也在炭火的炙烤唆使下,一起合伙吱吱地勾引着,
还有几把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才能被榨成的那杯淡黄色微酸带甜的石榴汁,怎能不让人拜倒在它的裙下?
啊,不能再写下去了,我的口水已经难以自抑地流出来了。
不过我始终不能明白,隔壁桌的为什么可以抵制住各种美食的诱惑,一个馍一掰就是一个小时?
biangbiang面骊山山麓的华清池,人们正在回味杨贵妃和李隆基“夜半无人私语时”的绵绵情意,
我想,若是有机会听听老人们口口相传的野史,说不定别有一番趣味呢。
华清池《长恨歌》而钟楼鼓楼广场,则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
台上华阴老腔唱的火辣辣,直勾勾: 男人下了原,女人做了饭,男人下了种,女人生了产,娃娃一片片都在原上转,
华阴老腔男耕女织,一派祥和的田园牧歌,
男欢女爱,一场生命的继承繁衍,
老艺人的唱腔遒劲有力,各式乐器咚咚锵锵,咿咿呀呀,
这段旋律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直至我离开的那天,都久久不肯散去。
古城夕照“噌弘初破晓来霜,
落月迟迟满大荒。
枕上一声残梦醒,
千秋胜迹总苍茫。”
长安,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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