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春(原创)
“妈,我难受!”
早上一起床,彬彬就十分难受地对母亲姜女士讲。
“哪儿难受?”姜女士看了儿子一眼,十分不悦地问。
“浑身没劲儿,还头晕。”儿子坐在床上,脸色很差地说。
“没事儿,吃完饭吃点儿感冒药吧!”姜女士走过来矮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没有感觉到烫手,于是就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哦!”彬彬答应着,却没有动窝儿,想是身上难受的厉害,不想动弹。
“快点儿吧,都快六点半了!”姜女士见儿子迟迟没有动静,大声催促道。
“我太难受了!”彬彬带着哭腔回答。
“没告诉你吗,吃完饭吃药!”姜女士厉声喊道。
彬彬知道,再僵持下去,铁定没有自己的好。他极不情愿地下了床,极力坚持着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坐在饭桌前开始吃饭。
早餐并不丰盛,小米粥、包子,外加一碟咸菜,家里一直都是这样,这也是姜女士的一贯习惯,所以彬彬并不感到意外。可他今天的胃口实在太差了,什么都不想吃,却又不能不吃,于是就硬撑着喝了半碗粥,包子也都没吃,又按照母亲的吩咐吃了感冒药。
吃完药,彬彬回到房间躺在了床上,他头晕的厉害,想要躺一会儿休息休息,更想要母亲给他请假休息。
“上学去吧,都快6:45了,再不走就不赶趟儿了!”姜女士见儿子半天都没动弹,就过来催促道。
“太难受了,我今天不想去了!”彬彬头也不抬地说。
“这才哪到哪儿呀就不去啦?你都吃了药了,过一会儿就好了。去吧,这课要是落下了可就跟不上了!”姜女士很是焦急地说。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我都难受成这样了,你还叫我去上学?啊——”彬彬终于忍受不住她一再的催促,从床上坐起来哭着跟她咆哮道。
“你他妈跟我喊啥呀?我欠你的呀?我这是为了谁呀,你个不知道好歹的白眼儿狼你!我还告诉你了,你他妈爱上不上,我不管了!”姜女士也火了,她猛地一摔彬彬的房门,气哼哼地走到了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彬彬在床上难过地哭着,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由母亲控制的学习的机器。不能玩游戏、不能旷课、不能生病、不能在课上开小差、不能早恋、不能贪图享受、不能大手大脚、不能跟攀比穿戴、不能乱吃零食、不能喝碳酸饮料、不能……。
彬彬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憋屈,他甚至觉得自己活得连鱼缸里的那只乌龟也都不如。至少乌龟可以选择吃或不吃投喂给它的那些食物,可以自由地决定什么时候睡觉,而自己竟然连吃或不吃也都无法选择,至于几点睡觉几点起床,更加不是自己能够说了算的。
在彬彬的印象里,自打小学三年级起,什么时间学什么、报什么样的课外辅导、穿什么衣服鞋子、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和什么样的同学交往,等等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说了算,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主。
父亲更是无法干预,否则必然是一场大战,而且战胜方总会是母亲。因为即便是父亲,也都无法承受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死纠缠。
这几天,碰巧父亲出差不在家。否则,单是今天自己难受成这样,纵使母亲如何反对,父亲也一定会带着自己去医院做检查。一想到这里,彬彬就很想父亲。
“我告诉你啊,休息一上午就行了,下午就得去上课!”正想着,母亲突然开门对他说。
彬彬没吭声,可是今天他实在不想再去学校。因为他感觉浑身无力,头晕得厉害,现在还很想吐。他起床扶着墙去了卫生间,哇哇地吐了一会儿。
“我要是不叫你下午去上课,你是不是都不能吐?”姜女士站在客厅里冷冷地看着他问。
彬彬没吭声,他实在没力气跟她吵架了。他知道,这种情况自己说什么也都是错的。与其费尽口舌去做解释,还不如省点儿力气休息休息。
吐完之后,胃里舒服了一些。彬彬走回了房间,他把房门从里面锁上,躺在了床上。
自己都这么难受了,却得不到母亲的一句安慰,也没有得到她的半点儿关心。她只是让自己吃药,却不知道给自己吃下的药是不是真的对症。
“你个小兔崽子,还把门锁上了。锁上你也得去给我上课!”母亲在门外很是不满地喊道。
“上课,上课,上课,你把我上死得了!”彬彬喊了几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突然从床上坐起,直接来到窗前,打开窗子,快步站上了窗台。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一阵风吹来,几只燕子在天空里自由自在地飞翔。他含泪看着它们,觉得它们实在是太幸福了。他向前跨了一步,想要跟它们一起自由自在地飞翔。可奇怪的是,他觉得自己是在向下飞,而燕子却始终都在天上。他闭了眼,知道自己终于解脱了。
外面“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姜女士心嘭嘭地狂跳起来,她预感到可能是儿子出了问题,连忙跑去敲儿子的房门,可却没人应声。她用力开门,可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根本打不开。
她大喊着开门,可儿子却依旧没有答应。
情急之下,她用尽全身力气去踹门,可还是踹不开。无奈之下,她去厨房拿来菜刀,猛力地去砍门,直到把菜刀砍得卷刃了,才好不容易在门锁上面砍开一个豁口,她通过豁口看了眼床上,上面没人,但窗户却开着。
她彻底慌了,忙打开房门跑下楼去。一路上她都在祈祷,刚才的那声巨响一定跟儿子无关,儿子还好好的在屋子里,可她的心却慌得异常厉害。
待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发现楼下已经围了一群人,有人在拨打120,有人在拨打110,还有人一看见她就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胳膊。她立刻就知道不好了。她迅速地挤进人群,看见地上果然躺着儿子,只是脸朝下趴在地上,脸下面血正慢慢地向四外流着,他的身体还一动一动地抽搐着。
“啊——”姜女士大哭着扑倒在儿子的身体旁,她不明白儿子何以会如此决绝。不就去上个课么,至于的么,他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很快,120到了,可此时儿子的身体却已经在姜女士的怀里变得僵硬了。
……
半个月后,姜女士每天都会到儿子的校门口去,但凡见到学生她就会问:“你见到我儿子了么?他是不是在上课?他上课认真听讲么?他怎么不回家?”
可,没人能够回答她。
姜女士疯了。但逼疯她的,却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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