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裤子

父亲五块钱的新裤子

文 / 洛晴

父亲今年48岁，是个农民，有很多裤子，各种花色各种品牌。

父亲24岁那年有的我，那年母亲亦是24岁。我第一次听父亲说起我出生的样子大概是在初中，我小时候很不招待见，因为长得不好看。再听见父亲提起，已经是我的24岁了。父亲说，我出生的时候眉毛连着头发，分都分不清楚。我这才知道长得不好看原来是真的，也不再埋怨那些不喜欢我的人。毕竟，生而为人，总有几个不待见自己的人。

打我记事，父亲就是一个节俭的人。

我小时候捡来姑姑的旧衣服穿，而父亲，在我长大的这二十几年里，一直穿着各种亲戚给的旧裤子。偶尔舍得买上一条，也必是季末处理或是低价清仓——5块钱一条的那种。记得有一次，一条五十块的裤子，我穿上以后一直觉得痒。而这5块钱的裤子，父亲却乐得开花一样。以前我一直想离开，现在我一直想回去，那片并不富庶的土地，却一直，滋润着我枯瘦的灵魂。你若是第一次见我父亲，若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怕不是会以为他真的是买得起阿迪达斯、穿得起耐克、不把名牌放在眼里的土豪。但其实——

还真没有人羡慕过他有这么多的裤子。

不过，父亲也会为了“大场合”准备一套“昂贵”的衣服。但不管你如何加总，那全身的衣服也不足一百元。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如此满足生活给予他的一切，直到提起我和弟弟回家的日子，父亲眼里出现的光——我明白，生活给了他很多，但最好的是我们。

以前，我觉得父亲不足够爱母亲，特别是小的时候他们吵架。印象中父亲年轻的时候脾气比现在躁很多，会摔东西的那种。大概那时候，父亲还是个有个性的小伙子，有了孩子以后就变得成熟稳重多了。后来，随着我慢慢长大，看到父亲那藏在北方农民粗犷下的温柔。

父亲不定时带母亲去镇上赶集，基本上每次都会给母亲买衣服，不论价格，母亲喜欢就好——毕竟，母亲愿意买的衣服也贵不到哪里去。每次跟他们视频的时候，母亲的笑都是不会骗人的——可我还是“讨厌”他们在我面前秀恩爱的样子，甜得腻人。

后来，连我和弟弟的军训迷彩服都成了父亲母亲上工时的工作服。猛地一看，真的很像情侣装呢！

父亲很爱母亲，是很爱的那种；他从来不说“爱”字，却给了母亲所有的温柔。

我觉得，父亲还挺浪漫的。他那些各种花色和品牌的裤子真的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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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上海的第六年了，是我最想回家的第一年，或者说第三个月，大概。不知为什么，工作慢慢地变得不重要了，所谓的理想也不重要了，只要离父母近一点，似乎一切的一切就都变好了。

我没有宏图远志，不想志在四方，只需要一桌热饭，一屋家人，一种安心，一份幸福。

我老了，不是年龄，也不是心态，是那颗想往外走的心，老了。

不知何处是归途，怕归途不是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