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二号清晨。因为担心误了九点左右开往乐清的动车,我火急火燎的赶往合肥南站。当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候车区时,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这两天因为台风的关系,很多开往沿海的动车都停运了。昨天晚上看新闻,我买票的这辆动车也岌岌可危。也因此害得我昨天一晚都没怎么睡好。如今看到候车区动车将准点到达的字样,心里又是一阵欢喜,期待着早点见到阔别一整个学期的家人。
候车区依次排着四队人,几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在队伍间穿梭玩闹,还有一个一直和母亲争着吵着要用手机看电影,母亲担心流量超支,装腔呵斥。我乏味地等待着却也并无意于观察儿童,不过相比于千篇一律的大人,这些小孩子总是很容易撞进你的神经里。
不多久,一个身形低矮脸庞消瘦的男人手搀扶着一位身高和他差不多,满头白发的老人来到我的身边。男人稍微有些秃顶,嘴唇清薄,黝黑的脸庞和湿润的眼睛显露着憔悴。老奶奶脚步蹒跚,穿着整齐,布满褶皱的脸上却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她走了一生几十年的光阴,必定阅历丰富,精神充盈。此刻她却像一个孩子,一个特别懂事听话的孩子,她就那样安静的站在儿子身边,在她身上看不到时光对精神的消磨,更看不到浮世铅华。
我发自内心的对这对母子感到动容,即便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不过她的儿子还是向我说话了,他也许把我看成了一个很和善的人,他想向我寻求帮助,我为不能帮助他而感到内疚,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寻求帮助的问题,我想我的内疚会更大,甚至无法原谅自己。
那个男人轻声地和我说,希望我在上车时能够带着他的母亲到十三号车。
我说,我是三号车厢,我们不是同一个车厢的。
他说没关系,可以把她带到三号车厢和我在一起,反正他母亲在车厢也是没有座位的。然后让我在动车到某个城市时,提醒她下车。
我更犹豫了,他的母亲看起来已经有七八十岁,在男人和我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到她,脸色平静地站在儿子身边,不知是拘谨还是懵懂,真正像个孩子一样。我说,她年龄这么大了,你不陪她,一个人出远门这样很不安全。
男人的眼睛的流泪了,不是蓄谋煽情的眼泪,是抑制不住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很多时候眼泪是不能相信的,我看过很多假哭,有的是即兴表演,有的是借题发挥,甚至有的哭还带有很强硬的态度,说是威胁也不过分。不过这个男人的眼泪让我心动了,我看他一边轻拭眼泪,一边颤声说,到站时她女儿会来接她的。
我的鼻子也有些发酸。我没有说话,我的心里已经决定不帮助这对母子了,我在想怎么委婉的拒绝他,或者最好能帮他想一个更好的办法,我说,找站台服务人员吧,他们一定会帮助你的。男人没有说话,他的眼泪已经止住了,不过一双眼睛依然被泪水充盈着,眼圈通红。
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前方的电子站牌,我像得到释放般。这边的站位是一到六车厢的,我把头扭像对面,和他说,十六车厢的站位是在对面,你去那边看看吧。
男人反应过来,说声谢谢,然后手牵着母亲走向了对面,我看到他们到了对面,我把头扭过来,我没有心情看结果,我的心情很糟糕,是真的很糟糕。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拒绝,我的情绪里充满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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