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人们穿得严严实实,缩着脖子,迎着寒风向街上走去。凌冽的北风像一根根钢针刺在脸上,阳光慵懒地被吹散在寒风里。路边无精打采的树枝上,孤零零地挂着几片枯叶,腆着蜡黄的脸,摇摇晃晃,不肯委身于尘土。
菜市场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熙熙攘攘,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人们从菜场入口处鱼贯而入。
入口处的地上有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穿着校服,像被冰冻住了的雕像,一动不动地呈90度跪在地上。他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张白布,白布上密密麻麻地写满字,四个角用小石子压着,靠近他的这边放着一个空盒子,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张十元纸币。
进入菜场的人有些像躲瘟疫似的避着走,宁可多走几步绕道而行。
有些在白布面前仔细地看了又看,留下一句哀叹:“你这要找政府部门,或有钱的企业,靠这样乞讨能筹到几个钱?”
“这尿毒症可是个无底洞,多少钱也填不满呀!”
“哎!摊上这个病,这家算是垮了,可怜了这孩子,为了他爸书也读不成了!”
更有一些人,在看过白布上的字后,露出不屑的神色,漫不经心地说:“这种骗局可见多了,自己不愿劳动,靠博得别人的同情骗取钱财,大家可别上当受骗。”
“就是,小伙子要不得,为了钱财,不惜拿诅咒父亲的健康为代价,真是伤天害理。”
不管人们怎么议论,穿校服的小伙子始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还是那样泥塑木雕似的跪着。
这时一个穿着破烂、头戴一顶油乎乎的看不出原色的棉帽的老人,手里拎着几个饮料瓶,蹒跚地走过来。
他走到小伙子面前,人们调笑他:“毛懒子,你来凑什么热闹?你要给他捐钱吗?”
周围一阵肆无忌谈的哄笑声淹没了他。毛懒子是个孤老,靠捡破烂为生,住在一间四面通风的小平房里,专门捡别人买剩下的死鱼和卖不掉的陈菜来买,衣服是从旧物回收箱里翻来的,穿在身上毫不得体,像个可笑的小丑。
只见他认真而仔细地看完布告,从怀里的口袋里摸出一只鼓鼓的尼龙袋,一层层的打开,取出还是一只尼龙袋,又一层层的打开,才露出一叠平平整整的毛票,有五元、拾元和贰拾元的。
他给自己留下一张贰拾元和两张拾元两张五元,把其余的钱都送到小伙子手里。小伙子像被解冻了似的苏醒过来,脸上有了温度,握着毛懒子同样冰冷的手,语无伦次地说:“不,爷爷,您的钱我不能收。”
毛懒子露出好看的笑:“孩子,你拿着,钱不多,给你爸买点好吃的。”
刚才别人说那难听的话,小伙子没有难过,他已习惯了被冷漠、被侮辱,可这次他没忍住,两颗滚热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颤抖地握着毛懒子的手,为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毛懒子再次把钱塞在小伙子手里,蹒跚地离开了。
刚才笑毛懒子的人中,有一个冲毛懒子嚷嚷道:“毛懒子,你傻了,把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钱这样给一个陌生人?”
毛懒子没有回答,顾自走远了。
这次没人跟着哄笑,有人默默地低头离开了,有几个掏出钱来放在小伙子面前的盒子里。
风似乎温柔了些,阳光照在身上也有了一丝暖意。
人间有爱不觉冷。
齐悦梦想社群更文第六十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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