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早晨,寂静无声,战地上满地的鲜血和尸体,还有各种残损的机关器械。魏军没有想到,堂堂赤甲军居然在这里全军覆没,而胜利者伪装成赤甲军的模样,轻松灭掉了带着云梯急匆匆赶来的辎重部队。不久,这一战的消息将会传遍华夏,虽然赤甲军只是魏国机关部队中的一支,但这只精锐部队的损失也会让魏国不得不思考,这场战争的继续是否值得。而这一战的指挥者姬烟寒并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后的喜悦,就留下吕有为等人继续驻守,然后急匆匆的离去。
一袭带血的白衣,一骥狼骑,姬烟寒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独自一人向中山国都奔去。虽然这一战将魏军的进攻节奏完全打乱,但姬烟寒从魏军身上搜出的情报知道这次战争者的发动除了魏国,还有另一个邻国赵国。这两个平日也没少勾心斗角的国家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想要共同瓜分位于两国之间腹地的中山。这时候,北边的赵国也应该已经动手,中山国绝对没有同时和两个大国双线作战的能力。他需要赶往都城将信息告知父皇,然后找出拯救祖国的方法。
一个带着鲜虞风格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城中随处可见各种青铜纹路印刻在建筑或是旌旗上,而这些纹路图案中最多的还是“山”字纹路和龙的图腾。“山”字的三笔竖划在下面一横处并没有终止。而是往下延伸两边的向内卷曲成漩涡状,中间一竖则是笔直的向下延伸。远远看去,“山”字纹就像一个抽象的羊头。“山”字纹象征着中山国,又象征着原本草原祭拜的大羊神,而龙的图腾也是鲜虞部族中另一个信仰的图腾。这里是灵寿城,中山国的国都。
姬烟寒刚进灵寿城,就被守城的军士和居民认了出来,毕竟在这个崇尚大羊神的国度,敢以狼为坐骑的还不多。而且大胜魏国的消息刚刚传来,对于这位凯旋而归的中山英雄,士兵和军士无不夹道欢迎。但对于这位中山太子的看法,中山国却有两种声音,大部分民众和几乎所有的军士都是怀着崇敬和尊重,这些年贵为太子的姬烟寒不仅在军队身先士卒,而且与普通军士同甘共苦,年仅十六就已经实力超群,而且立下赫赫战功。在朝政中又提出了实施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政策。但另一方面,往往一些惠民的政策会侵损了不少朝中权贵的利益,再加上姬烟寒锋芒毕露,我行我素,连坐骑是国人不喜的狼,所以一小部权贵对这位太子也是颇有微词。
在对城中情况询问一番后,才知道父皇去了城南的儒家谷请教御敌之策,已经在那里呆了两天两夜了。听到儒家谷这三个字,姬烟寒不由地冷哼一声,对于那个地方他可是一直不怎么感冒。儒门,发源于齐鲁大地的一个流派,创始人孔子,门徒三千众,贤者七十二人,其后经过近百年的发展,一跃成为华夏最具影响力的门派,在儒,道,墨,巫,法五大教派中排在首位。儒门与其他四门派相比,所学的更为斑杂,其下分礼,乐,射,御,书,数六个分支,礼派的门徒以修习韬略与计策,宫廷礼节为主,去华夏各国为君主出谋划策;乐门的门徒主修声乐之技,并把武学融入音乐之中,乐门高手往往杀人于无形之中;射门则是以精通弓箭之术;御门的门徒则是学习使用各种机关,与墨门天下闻名的机关术相比,儒门中御门一脉比之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御门中人大多是会使用各种机关,但对于其中的原理确一无所知,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在机关上有很深的造诣;书门之下则是学习情报间谍方面的能力,门下之人能够伪造各种文书,并且擅长刺探各种情报;至于数门,则是研究数理之学,此门相比而言较为特殊,一般其他五门中造诣达到一定程度往往会在数门修习一段时日,至于单独在数门修习之人,则是寥寥无几。六门技艺除了数门是供深造之用,同时修习两门以上者寥寥无几,毕竟学海无涯,每一个流派的极限都没有止境,与其多而不精不如一枝独秀。至于灵寿城儒家谷,说来话长。姬烟寒的父亲成王想要振兴中山,便效仿明君,在城南建了贤人谷重金高位招揽天下之才。重赏之下倒也来了一些人才,但成王自幼就喜读儒家著作,于是这些人中只有儒门中人才得到重用,其中儒门礼部的司马熹更是深得成王信赖,甚至让中山国侍奉二代君主的老宰相告老还乡,将宰相之位给予司马熹。而非儒门人才,大多心灰意冷离开了中山国。为了赢得儒家的好感,中山成王干脆将贤人谷改称儒家谷。当时姬烟寒多次劝阻父王对百家贤士一视同仁,而且相比这些外来者,本国的优秀人才更应该得到重用,他们对于国家的忠诚度远远高于这些外来者。但怎奈成王不听劝阻,让这些身无尺寸之功的儒生每天锦衣玉食,高官厚禄,从布衣百姓到为国征战多年的将士对此多有怨言,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姬烟寒来到了儒家谷。虽说心里对儒家有些不忿,但不得不说,这里的构建确实清逸脱俗。一进谷两侧便能看到四处的桃花,而其中亭台楼榭,清泉怪石散落其间。这些一草一木一扇一石的摆放中能感觉到一种暗藏其中的规律,似乎暗含了天地中的某些规则。而此中鸟语花香,更有丝竹磬石,读书声声声入耳,恍若人间仙境。
刚踏入谷中,便听见笛声忽地变转调子,成了迎宾曲的调子,虽然瞬间换调,但曲调却没有丝毫的突兀。伴随着迎宾曲的调子,两位儒生一边念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边向姬烟寒行礼,“太子殿下驾到,我等荣幸之至。”
“客套话还是免了,我是来找我父王的。”姬烟寒望着眼前两位举止无可挑剔书生,心中不禁感叹儒门在不到百年的时间成为百家中最大的流派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太子殿下之言,属下哪敢不从。只是大王在宰相府中与司马熹大人商讨退敌之策,不许任何人打扰。太子若想去谷中其他地方,我等一定箪食壶浆以相迎。”
“那好,我便先在你们谷中逛逛,等父皇商议结束你们通知我便是。”
之后,姬烟寒由这两位书生作向导在谷中闲逛,然后有一句无一句的和他们闲聊,旁敲侧击着儒门内部的情报。姬烟寒其实很疑惑,就算这些儒生不比本国人忠心,但作为中山国的一份子,这些养尊处优的儒生为何在国家生死存亡之时无动于衷,难道儒家真是在和父王暗中进行着一些秘密军事行动?这两位书生作为儒门礼脉的佼佼者,在言辞和礼节上可谓是通彻练达,可在面前这位年少的太子面前却不禁言拙词穷,一不小心有些儒门不该说的机密就会说漏了。虽然他们明面上是中山国招揽的才俊,是中山国的臣子,但实质上他们内心忠于的还是儒门。看到一袭白衣,身上还挂着几道新添伤痕却谈笑自若的太子,这两位书生心里也不得不暗暗的佩服。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姬烟寒知道他不能等下去了,他没有直接去找父王,而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因为他知道父亲身为皇帝一言九鼎,对皇帝最重要的便是威信,所以即使是父子也不能触犯这逆鳞,这或许便是身在帝王家的无奈。告别了儒家谷,留下一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话和两位面面相觑满脸通红的书生,姬烟寒便骑上了白狼,回东宫召集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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