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工作日，我搭乘地铁两点一线，往返公司与家。久而久之，产生错觉，好像我的每一天始于地铁，终于地铁。每天我与无数人共挤一节车厢，与无数人擦肩而过。遇到、看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也曾无意听到许多对话。
1
背着孩子乞讨的母亲
年后开工的第一个星期，在地铁里遇到一对乞讨的母子。
那天我运气好，有个位置可以坐，于是掏出书低头阅读。无意抬头时看到旁边一个女子背着孩子的身影。我连忙收拾好书和包包，拍拍那女子的肩膀。
她回头时，那张脸惊住了我。她的脸大概是短时间内晒黑的，通红的两颊像极了高原红。我说：你坐吧。她摆摆手。眼睛流露出的是绝望和悲戚。那一瞬我并没有想到她是来乞讨的。
她看了我，又回过头去。原来她正在祈求一个穿着工整西装的男士，她低低地说着什么，我没听清。
我只注意到她背后的小宝宝。两只眼睛很大很亮很有神，吮吸着小拇指，见我看着他，笑了，两只小手扑腾扑腾，好可爱。宝宝的脸上也是又黑又红，后来我读马骅的诗，读到一句：有点鲜艳有点脏。用来形容那小宝宝再合适不过了。可爱又可怜。
我当时脑子一定断片了，竟没有想到掏出一两块钱给她。她慢慢往远处走去，艰难地穿梭在人群中，在每个人低着头看手机的人前，蹲下低声祈求，卑躬屈膝的样子与背上孩子天真无辜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
可惜一路过去，并没有人愿意施舍一点钱。包括我。我很恨自己反应太迟钝，她在我旁边时没有马上掏出哪怕两块钱也好。也恨自己没有勇气追过去给她递上钱。现在想起，很是后悔。
我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竟要沦落到背着孩子进地铁来乞讨的地步。我也不知道在禁止乞讨的地铁里，她是怎么进来的。我只知道从此我在包里装着零钱，勿以善小而不为。
2
捡报纸的人
深圳地铁会免费提供早报。所以在车厢内读报是一种默契的集体活动。
在我出地铁的站点，走出地铁的那一路，会有几个老人在收集人们读过的、扔掉的报纸。一开始只在两个站口进来的交汇处两旁有两个老爷爷，一个高瘦，形容枯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像位老教授。
后来在电梯处出现了第三个老人，积极地抽走过路人手里的报纸。他们清一色地拎着绿色的环保袋，地面上放着我大学军训时用的小马扎。我一直不知道他们是义工还是个人服务，收报纸是为了赚钱还是别的原因。
后来有一天，我刚下地铁，准备爬楼梯。听到两个大妈在吵架。
一个是清洁工，在垃圾桶旁倒垃圾，手里抓着几份皱巴巴的报纸。另一个大妈穿着紫红色裙子、披着披肩，约莫五十岁光景。紫红色大妈吼着：“昨天我没来你又不来！”边说边头也不回地走开。清洁工大妈也不甘示弱：“你那么有钱干嘛还来捡报纸！”
我耸耸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报纸也有人争。
为孙子圈出一块地盘的爷爷
下班高峰期，地铁人潮拥挤是常态。
有一次我遇到一个老爷爷带着胖乎乎的小孙子，还拎着一箱什么东西。进到地铁，老人把那箱东西放在我脚边，拿下孙子背后的塑料书包，让孙子坐在箱子上。
老人一只手抓着栏杆，一只手护着孙子。他一个老人，既要保持自己的平衡又要保护孙子不让他被挤压。而小胖墩抽出手机，安然无事地打开手机点开视频。
地铁靠站，有人进来有人出，这时人群就像海绵总会被挤一挤。老人忍不住嘀咕：“怎么这么多人啊”。有人不小心撞到小孙子了，他就急了：“没看到这里有个小孩嘛！”
后来我到站要出去，老人看到我转身的动作，问我是不是要出去。我说是，轻声地麻烦他把小孙子的腿挪一挪，我好过去。他赶紧左手把小胖墩的腿往里收了收，让我出去。
出了地铁，呼吸第一口清新空气，真好。回头望，我还能隐约看到老人在人群中，护着孙儿的佝偻身影。
3
结语
地铁里，有人插着耳机听音乐。有人不断地用拇指滑动手机屏幕。有人垂着脑袋睡觉。有人与同伴聊天。大部分的人，安静默然。
如果你在早晨的深圳地铁里，遇到一个躲在角落，低头看书的女生，那可能是我。
我常常在想，我每天在地铁里与那么多人擦肩而过，是否有一天，会被你在人群之中多看一眼？
4
END.
21天爱上写作训练营·DAY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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