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日历一翻进腊月,就进入了过年模式,终日心算着还有多少天过年。许是将近年关,兜里的零花钱也多了些,每天与小伙伴往返小卖店数次,尽可着新鲜零食与鞭炮买。记得有一年,两毛钱一个泡泡糖,一块钱六个,里面包裹着西游记人物粘贴,对应着往一个小本上粘,人物都凑齐了可去北京换一个笔记本电脑。那一整个冬天,都太特么甜了。一买就两块钱的,12块泡泡糖往嘴里一塞,堵着都嚼不过来。寒假过完事,还有几个牛逼人物没凑齐,而那个本子,因为自己常翻着看,都已经烂边掉叶了。心里还担心着,“这破玩意拿北京去,真能换个笔记本回来?”
放火,也是我们热衷的一个项目。找一片远离人家的水田地,就近扯两捆干稻草,一把火点着,凑近取暖,完事灭火,撤。这算是比较无聊的一个放法。好玩点的是去冰上,那跟前就没有稻草能霍霍了,不过我们发现干芦苇棒子撸出来的芦苇碎更容易点着,而且速度极快,一把火能着一片那种。玩的多了,玩法也就多了。有一次撸了好多根芦苇棒,摆了好大个图案,可能是新年贺词还是骂人话什么的,不记得了。就记得完成时自己都被那阵势吓到了,最后点着了,火光洋溢在每个不算很干净的笑脸上。再后来为了追求更极致更刺激的玩法,一次比一次火点的大,以至于把别人家的稻草垛和大棚耳朵房点着都是后话不提。
一说起鞭炮,我第一个能想起穿天猴。我可真被这玩意坑过。那时候太小,记忆有点模糊了,大约就七八岁把,家人都在屋里吃饭,我早早地吃完,拿着一把穿天猴出来玩。放了几个之后觉得没意思,想着这根棍是干啥的(后来知道是固定方向的),便把棍拿了下来,点着火就放了。接下来的三五秒内我凌乱了,这玩意“啾”一声飞了个急转弯,一下扎在我帽子上,我懵了,前后左右晃着脑袋和身子,没用。容不得我再做些别的补救措施,它就响了,然后周围就“嗡”了。 还能想起我太爷活着那阵,家里的二踢脚都是他放。至今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放二踢脚的方式,左手点根烟,右手戴个手焖子拿着炮仗,用烟点着二踢脚,然后右手一举,第一响响在手里,然后炮仗上天,响第二声。打记事起,每年过年我太爷这独特的放炮方式,都会让我困惑并震撼。直到八岁那年我太爷去世,打那以后再没见到过。我也记不得我到底问没问我太爷一句,“疼不?”。
小年往后,村里商店便挨家挨户送东西,一瓶红葡萄酒,一本杂志,里面是关于过年的一些习俗和春晚节目单。人们看过之后,便开始议论起春晚,“冯巩今年还是第一个” “本山今年和谁搭档” “李谷一这老大岁数咋还上去唱呢”。每到这时,心里都会念叨,“马上过年咯”!三十晚上,除了春晚,还有个大事,给我爷我奶磕头。这也是打记事起便做的。不白磕,一个头五十,俩头一百。近几年行情涨了,一个头一百。不出意料的话,今年肯定还会有,用他们的话就是“啥时娶媳妇啥时不磕了”。之后便一家人聚在一起看春晚,所有吃喝都摆齐,我妈第一个犯困,睡之前还念叨着,“本山演时候招唤我奥”。零点整,我和我爸去院子里放火,取义“火烧旺运”。为赶上整点,我妈便把电视机声音调大,听着春晚主持人倒数,我和我爸就把火点上了。
一年又一年,大家伙儿,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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