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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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可能是老天也觉得人们太热了,给下了一场雨。雨后,地很快干了。现在的热又多了一股湿气。衣服穿在身上,感觉沾皮肤,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大单位的办公室里,开始有电扇这种东西。百姓的家里,这种东西还没普及。大家在家里热得难受,就跑到外面来,找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在那里乘凉。
大家三五成群,悄声地在一起聊天。有几个好事的,从家里搬出一张小矮桌子,几个马扎,围成一桌打起了扑克。周围还有站着看热闹的。好多人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说几句,还用蒲扇拍拍腿,冲着脸摇晃几下,一来驱一阵凉风,驱赶一下身上的汗水;二来把蚊子赶跑,树阴下更容易引来蚊子。
儿童也来凑热闹,在树下跑来跑去,急得孩子的母亲一个劲叫“小心,别摔倒。”不知谁家的狗也跟来了,趴在树下,大舌头伸出老长,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就听几个聊天的,说起了小张,“哎,大嫂,从来没见你的邻居的孩子小张出来乘凉呢。”
“别提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在电工车间干着不是挺好的吗?下班后天天在家里憋着,说是写什么小说。粗人一个么,还搞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旁边一位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一手对着孩子摇着扇子的梳辫子女人接上话,“可不是,听说她妈托人给他介绍了几个女孩子了,都嫌他不务正业,人家不跟他谈呢。”
被大家议论的小张,此时正站在烈日下,穿着一身电工的工装,脚踏不透风的绝缘电工鞋,和师傅一起,吃力地拖动一根长10米许,截面185平方毫米的电缆,确切地说是一根发生故障的电缆,想尽办法想把它重新接上线路。
脸上的汗水,把头发都湿得趴在头皮上了,有的汗水流进了眼睛里,他只好拿脏手抹了一把。手上的土就沾着汗水成了泥,糊在脸上,成了花脸。此时师傅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俩都见怪不怪了,谁也不当回事。
到了下班时间,他们又干了一会儿,直到故障线路全复位,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回单位冲了下澡,洗去身上的污垢,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家了。
大家的议论虽然他没在场,却也隐隐知道,在这个小圈子里,不大的风吹草动,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他并不介意,认为人家那姑娘不和他谈对象,那是缘分不够,不必强求。至于人们的议论,嘴长在他们身上,就让他们说去好了。其实他介意也没用,对此他无能为力。谁还背后不议论别人?那就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下班后,他又在他那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挥汗如雨,构思着他的文学理想国。天气如此的热,老式的小玻璃窗子打开,也没进一丝风。他坐在一张桌子前,手指挟着一只钢笔,桌上放着一摞稿纸,那是他从百货店买来的。
只见他一双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某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他皱起了眉头;一会儿,他敲了一下桌子;一会儿,他又微笑了;一会儿,他奋笔疾书。汗水从他脸上滴下来,把稿纸上的一个字弄湿了,液体弥漫开来,那字有点模糊,他赶紧用手把水抹干。
此时,他的世界里,是他的王国,这里鸟语花香,四季如春;也可能刀光剑影,一场可见的厮杀;还可能是一场纯真的爱情,让他泪流满面。而周围的世界,在他的眼里全然不存在了。
凭着年轻人的虎劲,他不断地投稿,不断地收到退稿。直到有一天,他的文章发表了。他高兴地像过年,找几个有共同爱好的文学青年,用那稿费一起吃了一顿。在一起,他们谈论的当然是文学。他们谈理想,谈写法,谈构思。大有“激扬文字,挥斥方遒”的激情。
然后,他们办报纸,给冰心奶奶写信。奶奶很赞同他们的精神,亲自给报纸写了报头。
在一次市里电视台邀请他写创作感想时,他动情地说,“此时,我坐在这里,吹着电扇。我想起了我工作的场所,我是一名电工,常常需要肩挑背抗,挥汗如雨。所以,此时,在这里,我觉得是太幸福了。”他的讲话,吸引了很多热爱文学的女孩子们的注意,好多人给他寄信,与他谈论文学。其中有一个泰安的女孩,与他谈得最是投机,心也走得越来越近。
在又一个四十度的季节里,他们的爱情水到渠成了,他们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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