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绽放的花蕾

筱雅/文

来不及绽放的花蕾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中午的昏昏欲睡，早让一切声响销声匿迹了。我那疲于奔命的灵魂正在应对着均衡发展的各种材料，核对着各个数据。

“老师……”

我蓦然抬头，遇上她那双失去光泽的眼睛……

我愣住了，讶然一惊，半年不见，她何曾还是曾经那个清雅秀丽，目光清澈，神采奕奕的语文科代表？

岁月还真是杀猪刀，可也不该把她这朵还不曾来得及绽放的花朵摧残到如此的地步吧？

眼前的她，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眼光浑浊，宽宽大大的衣衫，罩着一个小小的身躯……

愣了半天的我，一把把她拉进办公室，按坐在椅子上。

我急需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在短短的半年里把她变成眼前的模样，她可曾是我宠爱了三年之久语文科代表啊！

我每接一个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我自己的方式找出一个科代表，我是个特别懒的人，总喜欢培养一个特别能干的科代表，之后诸如:检查作业，订正习题，甚至是一些简单的自读课文的自学完成、我外出开会学习期间的课程学习督促……很多事情都会由这个科代表来完成。

记得三年半前，我第一次上她们班的语文课，她以敏锐的思维，流利的口头表达能力，落落大方的形态，获得我的青睐，顺利做了我的得意门生，得力助手，俨然成了一个小老师。

三年来，不曾让我操过一次心，可惜她理科成绩不好，最终没能在中考中脱颖而出，与高中失之交臂。

因为对她的特别宠爱，不忍让她辍学……我费尽心机，为她联系了一个高铁站的委培名额，那天兴致勃勃的喊来她们父女俩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她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跳了起来，激动的抱住我，可惜她父亲的一句话把我们所有人都推进了冰窖。

她父亲说:“家里困难，她母亲身体不好，不让孩子去读了，让她回家帮着家里讨生活……”

一直以来知道她的家庭状况不是很好，她的母亲因为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仅靠父亲一个人打工种地维持生计，供他们姐弟俩读书。

我怀疑他没有听明白，于是又详细的跟他解释说:“是高铁站的委培名额，三年毕业后就直接去高铁站上班，虽是中专，可这个工作不会差……”

他打断我的话说:“原本就没想再让她读书，即便考上高中也不会让她再读，女孩子读这么多书干嘛，让她读完初中是因为听说初中不读毕业算文盲，领不到结婚证，不然早就不让她读了”

我彻底懵了，这是亲生父亲吗？

我再次说:“她出去读书，用不了多少钱的，你女儿也不是会乱花钱的孩子，委培生不用交学费，就给她点生活费，来回路费就好，一年花不了几千块的。而且只要供她两年就好，第三年实习，实习期间每个月发两千块钱的费用，足够孩子开销了”

她的父亲依然坚持不让她去。

我们校长听说这件事，也帮着劝她的父亲说:机会难得，现在找工作多难，这样的机遇不能错过，再说实在困难可以让孩子边打工边读书。孩子也表示她可以边打工挣钱边读书，不用父亲给她钱……最后校长甚至说可以资助孩子读完。

所有人的极力劝说，甚至是女儿哭着求父亲，都没有让父亲改变主意。

他决绝的说:“老师，你们都不用劝了，哪怕不用读了，直接可以去工作，我也不会让她去，走远了，家里拿轻著重、紧来忙来没有一个可以叫的地方，出去读书，出去工作，走远了，靠不上了，女孩子差不多就回家早点找个家门口的人家嫁了，可以照应家里……”

带着所有人的深深惋惜与痛心，她就这样随着父亲回家了。

今天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咋成了这幅模样？

她告诉我:来找我，是她要结婚了……本来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这幅模样，可在她心里，我是唯一一个真正爱她，给她温暖的老师，胜过妈妈的感觉。

她跟我讲述了回家后的生活。回家后，不到一个月，父亲做主，把她许配给了本村的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父亲说那男人舍得吃苦，人也挺老实的……

她说她怀孕了，也就只能这样了，父亲重男轻女，母亲身体不好……

看着她浑浊的眼睛，失去光彩的小脸……心，好痛好痛，撕裂一般的喘不上气来。她还是个孩子啊！

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女，还来不及绽放她的美丽，却是从此踏上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把她推入深渊的却是她的亲生父亲！谁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