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我的记性越来越差,四五年前的事情都一概忘却。当然,除了她,关于她的一切事情,我都牢牢的记在脑中,未曾忘却。
当她还是个扎着羊角小辫的女孩时,我就与她相识。那时的我总是饥肠辘辘,坐在院儿里的石阶上一言不发。而她每天玩耍后总会扔给我两个馒头,笑颜盈盈,天真烂漫。
我从未拒绝过她的馒头,我不认为她是侮辱我,她也不会去考虑是否有损我的尊严。那时年少的我们,又怎么会去想那么多呢,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我们还是一无所知。至少在当时我们的眼中,那个大院也是草长莺飞,风景不殊。
我想院儿里的狗尾巴草也是这样想的,它大概比我小几岁,在我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年春天,每天正午我都会低头去轻嗅一下它的香味,它也不说话,只是随风轻舞,我知道,我们都是年龄相仿的同龄人,或者叫,孩子。
然而直到那年秋天,我才知道,我错了。
它开始变得战战兢兢,毫无生气。
它死了。
然而我和她,那个羊角辫小女孩儿,却活的好好的。
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丧友,如你所知,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受。
当我再次感受到这种不太好受的气息的时候,那年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我看着她伏在别人的身上,缠绵悱恻。
她轻轻的对着男孩儿的耳朵呵气,手指撩动胸口。
我愣住了,有点失望却又早在意料之中。
你知道的,意料之中的失望总是比无法预知的让人好受一些。
男孩颤着身子,说,“你好诱人。”
你轻蔑的笑了笑说,“我只是个诱惑你的人。”
他闭着眼睛,小声说道,“可是你明知道我无法抵挡你的诱惑。”
你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说道,“既然抵挡不了诱惑,那就向它投降吧。”
你一直是个很特别的人,你是一个喜欢看巴尔扎克,卡夫卡的妓女。
你最喜欢的一句话是,“沉默往往比浮夸更有力量。”,可是你每次叫床比同行姐妹叫的声音都要大。
那是直抵云霄的雀鸣还是冲下地狱的哀啼?
你终于还是背上了背包,你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春光明媚却又雪虐风饕的院子。
我还是一如多年前一样,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等你,看着院儿口,眼巴巴的等。
我也不累,确实是这样,发呆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清闲的事情了。
你回来过一次,进门时你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径直回到了那间老房子。
我一直在这里,又怎么会让它灰尘漫天呢?毕竟它也算是我的朋友,见证过我和你一同经历过的岁月的老朋友了。
你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没有看我一眼。我留不住你,但是我想追着你跑,可是我一步未挪。
我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我还是那样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只不过此刻的我已没有当时你离开这里的时候那样的哀思如潮,而是变得开心起来。
我会想起很多事,很多关于你的事,我们一同追逐灯笼,一同打闹,一同晒太阳,这些事情就和多年前的阳光一样明媚刺眼难以忘怀,至今仍历历在目。
在闭眼前的最后一刻,我又想起了那个春花烂漫的夏天,你的脸上洒满了斑驳陆离的阳光,院儿里的房子窗明几净,树上的鸟啼百转千回,那只狗尾巴草也在随风摆动,暗香四溢。你扔给我两个馒头,我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开心而又感激的冲你叫了两声。
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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