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在我面前很安静地坐下来,安静得让人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老头儿从破旧呢子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薄军用水壶,凑到嘴边,把大胡子往旁边捋捋露出嘴巴喝起来。浓烈的酒味有点呛人,酒精度很高,但既不是酱香型也不是浓香型也不是清香型。
老头儿喝了几口开始说话,嗓音浑厚圆润没有一点烟锅巴气。他说觉得人生的苦难分两种,一种内在,一种外在。内在属于完全独立自主的个人所有,需要自己承担和消受。而所有外在的苦难,都是每个人从内心蒸腾出的恶念的体外集合。内在的苦难随个体的灭失而灭失。而外在的苦难则需要所有活着的人共同承担。这不公平,很不公平。。。。
我有些迷糊,搞不清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我好像坐在他对面,又好像与他隔着条马路或者是河流。他又好像是在一个屏幕里面,但我相信伸手就能触碰到他污迹斑斑的大衣。
再集中精力的时候他已经在说耶稣就是苦难的化身,信耶稣就是信苦难,要脱离苦难就必须先信苦难。。。。他摸出一个腌臜的口罩戴上,好像想把酒气堵在嘴里以免浪费。他背后是窗户的亮光,所以看不太清他戴口罩前的脸色。我好像想问他苦难的定义是什么,脱离了苦难是不是就自动进入了幸福,但说不出话来。
老头儿边叨叨边慢慢模糊并变小变透明,最后留下他做的木椅子和一团酒气。我睁大眼睛看着,隐约觉得他出去溜达一圈还会回来,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事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最后说他去找梅诗金和卡拉马佐夫兄弟喝酒。
我猛烈想起这老头儿可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看他的书比较多,快通读了。那这说明做了一个梦。就这样醒来,猫依然在外面孜孜不倦地叫着春。
出门,大数据已经十分清楚我上班的轨迹,提示一路通畅,我很蔑视地想哪个龟儿子需要你的提示,惺惺作态示好,偷偷摸摸地把劳资的规律弄得那么清楚,都不晓得该找哪个算账。
路灯照在树叶上闪闪发光,人在下面朝各自目标行进,都在时间这个笼子里。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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