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卸货,这边。”上午的阳光很强烈,我靠在电线杆上,没有锁。心中却并不轻松,因为货车里拖出来一个笼子。
“180×150×150的笼子,纯钢筋的,德牧都咬不动。你要养什么狗?”卸货工笑着对锁车男说。
“养狗?我没兴趣。我养车。”锁车男指了指我。
“你有毛病吧?共享单车又不是你私人的。”卸货工倒蛮有正义感。
“这跟你没关系,你拿钱走人。我是要争口气。”锁车男把之前链子被人剪断的事说了一遍。
“真搞不懂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买笼子的钱,都够买一辆自行车了。”卸货工点了一下钞票,开车走了。
“我去,这么厉害?”
“这什么操作?”
“这是智障干的吧?”
……
路过的行人都被我吸引了。
毕竟关在铁笼里的共享单车,实在太罕见。涂抹二维码和加私锁,和这一比,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快门扑闪,我估计他们是拍照要上传朋友圈。
却没有一个来解救我的。
锁车男再也没有使用过我,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旧的电动车,每天骑着上下班。笼子再也没有打开过。
我很怀念在风中风驰电掣的那些日子,有时候隔着栅栏,看见外面一闪而过的同伴,心里就泛起无限的酸楚。
“赶紧撤啊,老张你还不收摊?”
“跑快点啊!你想被罚款啊?”
“他们来了?”
……
一个死水一样的午后,大街突然喧闹起来,像平静的湖面丢了一颗石子。
“呲啦!”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城市管理”四个大字印在车身上,反射日光,原来是城管啊,小贩们最怕的人。
锁车男站在店里,看着外面城管和小贩们猫捉老鼠的戏码,托着下巴,很是惬意的样子。
“这谁干的?”城管发现了我。
锁车男的脸色刷的就变了。他把我忘了。
他当然不敢站出来回答,四下的议论声渐渐大起来。
“究竟是谁?这是破坏公共财产,赶紧站出来,别等我们捉。”所有城管都围到笼子旁边,端详着我,好像我是马戏团的猴子似的。
他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了。
“解释一下呗?”城管眼里满满的促狭。
“我怕有人偷车。”锁车男顿了顿。
“什么偷车?偷什么车?这个是共享单车。”
“我就是想骑着上下班,有时候停门口就容易不见了。”锁车男磕磕绊绊的声音。
“那你不会自己买个自行车?”
“那得花不少钱啊。”锁车男装傻充愣。
“不舍得没关系,回头罚款可跑不了你。”几个城管对视一眼,得意地笑。
“哥,喝茶。”锁车男掏出一张红票塞给队长。
“干什么呢?行贿罪加一等!跟我们走。”城管扯着锁车男要上车。
“去哪里啊?”锁车男疯狂扭动。
“局里啊!还能哪里?”
“你不是公安,没权力抓我。”锁车男慢慢冷静了下来。
“现在,怎么懂法了?”城管队长挑眉。
“而且我只是不道德,没素质,并没犯法,你们不能抓我。”锁车男完全镇定了。
“哟,可以啊?”队长搓了搓手。
他狠很瞪向锁车男,锁车男低头,表达出坚定沉默的抗拒。
“小李,你去看看他店里。”队长挥了挥手。
“好嘞。”一个年轻城管跑进了水饺店。
“队长,他家卫生条件不行,桌子都不擦的。”小李很快回来了,伸手给大家看,乌漆嘛黑的。
“卫生不合格,走吧。”
锁车男脸色很差。
“对了,把那笼子打开,车留下,笼子带走。”
城管车拉成一道影子,消失在街口。
“哇,这有一辆车,可以不用走路了。”一个可爱的女孩惊喜地跑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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