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我高考落榜,便决意到济南去,为今后的生计学一门技术。
在济南要停留三个多月,到农历的十月底才能回家。母亲说:“十月天就冷了。”说着就翻出了我上中学时候穿过的、已经有些褪了颜色的灰色棉大衣。“带上大衣吧,天冷了也能挡挡寒。”望着那件样式过时,颜色又不好看的旧棉衣,我不耐烦地说:“带啥带,等不到天冷就回来了,又不是搬家,带着它也是个累赘。”
或许听到我语气里明显的不悦,母亲嘴张了张,将想说的话咽回去,犹豫着将大衣叠好收回箱子里,目光里分明流露出浓浓的不安和无奈。
不觉间,在济南已过了两个多月。当济南街头的垂柳那细长的叶片从枝条一点点坠落时节,凉风夹裹着残叶一阵阵飘过,济南的冬天到来了。
一日午后,天气晴好,初冬的太阳暖暖地漫散着温情。忽听邮递员喊我的名字,说有我的包裹单。“马上该回去了,家里又寄什么来了?”怀着好奇,我跑到附近的邮局,取出了包裹,打开一看----唉,家里寄来的,竟是我来时拒绝带上的棉大衣。我有些扫兴,咋又把这旧大衣给寄来了?哦,大衣的口袋里,还有一纸短笺,展开后,父亲瘦长的字体映入眼帘:“你走时没带去大衣,你母亲一直记挂在心上。今给你寄去,天冷了,望儿多保重。”
想不到,一件旧棉衣,竟成了母亲的心事。不觉间,我的眼睛里热乎乎的了。
可是,这时候,也实在穿不着棉大衣呀。望着街上来回走过的穿着时尚的城市行人,再看看我怀抱着的旧棉衣,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不经意地将大衣扔在床头的角落里。
没有料到,过了几日,一场北风使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接踵而来的是那场早临的大雪。寒风旋着雪花铺天盖地,把天与地弥漫得一片茫然。
我缩在寒冷的宿舍里,凝望窗外鹅毛般恣肆飞扬的雪花,心情与天空一样凝重低沉。突然想起了母亲寄来的棉大衣,我如获至宝地把它找出来穿在身上……
终于,穿着那件棉大衣,我走出了济南雪花纷飞的冬季,回到了我的苏北故乡。
而今,我的父母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每到冬季,我却总是会想起那件棉大衣。
感谢那件旧棉衣,让我度过异乡寒冷的冬日。感谢博大深沉的母爱,如温暖的阳光,沐浴着儿女的身心,竭力为儿女遮挡着一些人生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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