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说开始之前,我想做一点说明:
首先,这是上海某高校的一只鼠鼠,它身形硕大,笔者第一次看到它是在十点半出图书馆的时候,就有感于现在大学生(包括我自己)流行的鼠鼠文学,感慨如今的确是遇到一只名副其实的鼠鼠了,于是决定给他写一篇小说,故事大多是虚构的,因为我也没有亲身经历鼠鼠的生活,也不好去询问他日常生活。
其次,作者先自我介绍一下如何?毕竟是第一篇小说(也是这里发表的第一篇)。作者笔名是枫形叶,是高中时就起了的笔名,现在在读大学,平日里就读读闲书,打打游戏,偶尔和朋友出去玩,在上海某高校读计算机(笑)。最喜欢的是《红楼梦》(说不定以后也会更新红楼相关内容)。
总之,我写下来这鼠鼠的小说,至于小鼠的形象,与流浪猫等等角色的形象,还请读者自己品味,如果感觉出现角色和部分现实有所重合,请不要怀疑,我是不会暗喻任何内容的,纯属虚构。
那么,就让小说从这里开始吧。
从垃圾桶上抬起头来,看到几个大学生谈笑着,走了过去。月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是一只老鼠,如你所见嘛,也就是在这座大学的垃圾桶里谋谋生,盯着那些被丢下的美味的食物而已。
你可能要问了,为什么我还没有被流浪猫叼走——这些娇生惯养的猫,仗着自己可爱些,被摸摸肚子,下巴,背弯就可以吃到精致的食了,还会看得上我这样肮脏,恶臭,没什么营养,跑得还快的天敌呢。我也时不时跟在它们后面,有吃不完的就让我美餐一顿,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嘛,反正最后是进了自然的循环,还不如进我这只可怜生灵的胃里呢。
况且这学校的环境确实不错,有很多潮湿的角落,也有很多草地,够我舒舒服服地住着,也不会有谁打扰我清净,只要不被那些清洁工人看到就可以很快活地活着。每天的垃圾桶里总能翻到各种美味,听他们说那是什么“湿垃圾桶”,到底是有文化的人,就是会关照人,给小鼠我这样的底层创造了莫大的福利。
我也不总在学校里住,这一带的下水道都是我的乐园,这儿又不像远方亲戚他们那有烦人的家猫,话说起来,很久没有去拜访他们了,好像我们也没有去拜年的风俗,不像人们还要总抽时间回去,到那儿就在那儿扎根,这儿可快活了,就不用再走了。
今天到了图书馆,没有在白天的时候进去,那是苍蝇蚊虫的特权,我进去只会被打死,就在大概十点半的时候,再晚些,灯就都灭了,再早些,灯太亮容易被发现,我站在台阶上,看着灯光逐渐暗淡,风吹在毛上又冷又湿——来这之后增重不少,这里伙食实在太好,食物总是不缺的。据说前两年情况不一样,可是鼠生不过短短一两年,谁知道之前什么样,本来就不是聚群的。
回过神来,一个女孩指着,我注意到,好像就是我的位置——不好,好像被发现了,准备扭头就走。
——你看!
——看什么?
——那里有只老鼠,好大一只!
她攥着男朋友的手,不敢走近,他们就这样僵在原地。我认为,只要跑掉了就没事了,他们哪有追杀我的勇气,大学生就会在网络上发个朋友圈骂一下,或者在表白墙上说一下。
这时候,一束光朝向我打了过来——让我们给深夜来图书馆的鼠鼠打个光吧!一个中二的男子举着手机,这样呼喊道。
说起来,我这个大小,恐怕的确会吓到不少人,听说北方的鼠鼠都小多了,实验室里的小鼠也小多了,不过他们小小的,还挺细嫩的,看起来要娇弱多了。
上次去拜访他们,好像也有段时间了。
悄悄的溜进实验动物中心,静悄悄的,当然,除了一些实验狂人,很少半夜还在这儿的。毕竟做实验哪有手机好玩?我放心地走进去。
——外面都有什么好玩的?
——外面好玩的,真是说不尽啊~喧哗的人群和五角场丰腴的垃圾桶,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躺在洞里,回味霓虹灯的光怪陆离。半夜全家附近的下水道都飘着肉的香气,剩下的奶茶料够嚼好久,没吃的盒饭每天都打满了饱嗝。
——你说得挺好,就是我出不去。(流出落寞的光)咱只能吃着一样的饲料,有的时候被打针,有的时候被灌胃,实验结束就要被处理了,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呢?
——风餐露宿的生活也不总好,身上缺这少那的,你看左手趾甲都少了一块,右边毛都缺了,身上全是泥泞。
——你是遍体鳞伤不错,但是你有世上最美好的东西——这个东西可能连围墙里的人都没有,他们一边做一边抱怨,然后不得所愿还要发朋友圈怨天载地,稍有成果就载欣载奔,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哈哈哈!这样不就是人类吗?为了虚无缥缈的幸福而“奋斗”,自知就是虚假的,而且万中无一,既不愿付出过多,又不肯落于人后,只能勉强度日。反正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完一生。
——可不如我,恣意的飘荡在世间。
——那你能带我出去吗?
我沉默了,这不是骑士小说,我也咬不开这钢网,带着公主夜奔并不现实——其实有点不想这样,我担心她出去后会不会还像这般美丽了,她会不会就和我一样满身污泥了。我嗫嚅着安慰她。
——没事的,反正实验也快结束了,现在是5月,6月就结束了。
我悄悄的走了,扭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只流浪猫的地盘,它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看,虽然说起来我不怕这些猫,但是还是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你是不是才从图书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这个点,除了图书馆和我们在的地方,基本没有人,不然哪有耗子匆匆忙忙地逃窜?”
“你躲起来吧,马上就有人来了”她站起身,懒洋洋地摆摆尾巴。
“你觉得每天这样有意义吗?”
“有什么意义?只要每天这样活着不就可以了嘛!谁不是这样”她不理睬,一下跳到灯下,我怔怔着,看着她走向人群。
第二天白天,我睡不着,出来散散心。无数人从身边走过,更多的是行色匆匆,不知奔向何方,谁知道呢?他们自己就知道吗?当然不知道。
人们只要管着忙碌向前,因为他们有确切的目标吗?不过就是高成低就的碎钱几两,有人这样抱怨,勉强维生罢了。似乎,满心探究的人也会时不时抱怨这些。
晚上,看着许多结伴同行的人,也有很多一个人走着的,他们走向同一个宿舍,但从未走向同一个“墓地”。人们总是这样,相互依赖,最后都是要相互“背叛”的。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比我的笼子大一点。
我匆匆奔向实验动物中心,月光照在身上越发清冷,我飞扑到监笼上,用那脆弱发黄的牙齿磨无比坚硬的钢架,磨得嘴很麻,血流了很多,鼻子里全是血液的铁锈味,可是我感觉还是应该这样,她走了过来,那似水的眼眸里满是心疼:你何必这样呢?我已经出不去了,这样也挺好的。我看着她和她身后的鼠群,远望着她的小鼠,我感到一阵幸福,又是一阵空虚,我停下了咬啮,她找到了她的族群,那就足够了。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如同轻骑兵在屋顶上飞跃而过。无言的月光静静地流淌在睡莲的清露上。
我决定要出去走走,这里很大,可是我很孤独,这儿只有我一只鼠鼠,他们都有族群了,实验室的小鼠毕竟是一家的,流浪猫和人类的亲近以及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我的干系。我想走走,不一定能找到同类,这也不重要,我只是想出门走走。
坐地铁到外滩要接近1个小时,鼠鼠要花上很久才能走到,沿着四平路明亮的灯光,埋头向南走就到了,黄浦江那么近,那么宽,鼠鼠游不过去,也很难有过去的理由。
人群来来往往,或许能看到熟悉的背影,就在这里应该也看不出来。一排排商贩难得看到一个付款的客人——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狂欢。他们到这里寻求快乐,可出于种种原因又限制着“发挥”。今朝有酒今朝醉是鼠鼠翻垃圾桶的生活,而他们都在为明天考量着,在江边的,在树下的,在电影院的······只有小孩子激情澎湃地嚎叫,他们都在忧郁地快乐着,那个纯粹快乐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可怜的人,连快乐都是浮光掠影,是平常生活的寄托,只能麻醉,因为麻痹的话,明天就工作不了了。
到处都是人,鼠鼠看到了丰盛的晚饭,可是真的要去吃吗?要是被发现的话,会不会就被打死了。听说巴黎比这里乱多了,可是鼠鼠没有飞机,验证不了事实。恍惚间,又走上了熟悉的四平路,翻找熟悉的寂静的垃圾桶,寻找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的鸡腿,或是啃了一半的鸭脖,或是便当盒里剩汤拌着的饭,葡萄皮上流淌的甜水,都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比那个香舍丽榭还要浪漫。
我最终还是不想离开这里,这片舒适的土地,我当然没有资格说是故土,这是文化人在回忆童年时用的词,我现在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天要亮了,东面溢出来几缕闪光。
“哦,你看,图书馆有个老鼠洞啊!”不知道谁刷到了这条,表白墙发的,我扭一扭头,继续睡——这种新闻太多了,同学们就骂一骂,最后也不会怎样,不必在意。那么其实英雄谁都可以是,毕竟所有人都直面了生活的真相,无论是幸福美好,还是糟糕腐朽,都完整地接受了,热爱嘛,谁都会有,在幸福到来的时候,难过的时候臭骂一顿就好了。这就是大学生,或者说,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嘛。
当黄昏的第一缕暗淡温暖的照到身上时,我站起身,望向逐渐浮现的月亮,感受熟悉的磁场,正要赴往第一站,一群人闯入眼帘,他们摸着猫,下巴软软的,所幸没有被发现。拍照记录吗?虽然他们是少有的一次,但的确我都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镜头了,一样的构图,一样的采光,一样的滤镜,一样的快门速度,的确很艺术,表达的情感也很一致,一致到我都觉得乏味,有比猫们交配后独自抚养孩子的美感,生活是每个人写的散文诗,笨拙的章节,却是质朴的淡粉的感情,是这样吗?只有产生情感的本人才能意会到此刻的激动,一旦简化为激素的浮动和一致的情感,就缺乏了心的声音,变成了空洞的重述。这种粉红色泡泡,仿佛不是每个人都能描绘好,
鼠鼠,好像也做不好,情感固然不多,但是翻到鸡腿的快乐,和啜饮可乐的快乐,也不是那么清楚的表达,但是这份快乐只能这样粗浅的描述。
——其实我很讨厌你们,因为你们会吃掉小鸟,但是我喜欢晚上和他们聊聊。
——那你该找三毛,他吃得多,我是不抓鸟的。
——你都吃些什么呢?
——我依仗人类的施舍,一开始,这是驯服,后来,这是报酬,最后,就是我的生活里最值得期待的。
——那确实和我很像,我也是依靠他们过活,就是我不需要驯服。
——所以你不知道期待他们来的时候有多幸福,你不知道期待手中零食的,不仅仅是胃,更是我的心。
——逐渐沉默
——你会鄙夷我的生活,并称之为“钱色交易”,然而却看不到我对他们的爱,虽然只是抚摸时一瞬间的清风,你看不到他们心底的波澜,虽然只是刹那间蔓延的水浪。
——可是······可是,这份感情并不是因为某一个人而产生不同的,或者说,你对每一个人都怀有这种情感,难道不是“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吗?
——所以说你是鼠鼠,对情感毫不知觉,因为一天的食物多少而沾沾自喜,卑劣的狂笑,因为多一些肉,而从未与饲主产生过任何链接,不——应该说,你是一个剽窃的,你从未享受过礼物的快乐,你只把礼物当做加好感的工具,或者是利益的交换。而这,就是鼠鼠的一生,注定只能在阴暗的角落唧唧作响,而不会产生真正的完满的幸福。
忽然一片空白,又看到学生们摸着猫,她扭过头看着我,却一言不发,我想逃窜,可是一个声音不断浮现“不要逃避不要逃避不要逃避······”我望着他们——我融入不进去的,知道的,不会有人爱这只肮脏、恶臭、卑劣、浑浊甚至粗鄙的鼠鼠的,他们爱的是可爱的仓鼠与猫。
可是这不要紧,我是鼠鼠,注定是人人喊打的,或者说,正是因为可爱而被万人喜爱,他们才是猫狗和仓鼠,正是因为不讨喜,所以我才是老鼠,才是乌鸦,而不是喜鹊。
我正准备冲向熟悉的每天都是第一个去的,北苑的垃圾桶,就一阵眩晕,感到月光在眼前闪过,睁开眼,视角高了好多,手臂上一点毛都没有,我怔怔的看着平静的水面,倒映的却是一张陌生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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