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个书当然是十分热门,对于未来的想象也很深刻。与其说是科幻小说不如说是假想未来小说。应该和它摆在一起的是《1984》《美丽新世界》,而不是《基地》《沙丘》《三体》这些。
这本书讨论的内容其实并不新颖,有关长生不老的问题有过很多的作品都予以呈现。像是“人鱼肉”“八百比丘尼”这些,简直可以说是日本文化里面的难以剔除的宝贵文化资源。有关它们的各种各样的作品,也都有对于“长生”各种各样的讨论。不过这本《百年法》特殊之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讨论的不是一个人长生不老之后遭遇的心灵危机,而是整个社会人人都能长生不老后,整个社会所要面临的整体危机。这种从微观到宏观的跃迁,一下子就将原来的困境扩大了不止上百倍,能够讨论的内容也是多了很多。但是就这本书来说,虽然整体的框架搭得相当漂亮、相当有戏,但是在框架之外的文本中,却有太多不如意的地方。
二
上文说到了一点就是,因为是全球都进入了长生不老的时代,所以那个社会就会面临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一种社会形态。在书中有关这方面的描写真的是少得可怜,除了家庭的解体之外——这个是篇幅相当多的部分——社会上其他问题的发展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像是劳动力过剩的问题,光是提到通过互助会的方式来解决,实际上也和现在社会的“包分配”差别不大。而除此之外的变化呢?社会形态,政治形态,生产消费形态呢?国际间的竞争呢?
在个人方面,人人都是长生不老的社会,是更加没有生命的忧虑,还是会陷入生命意义的缺失,其实都也是很好的命题,但是书中仅仅在第三部写到了C1抗争民的集体自杀。他们的心理变化,只是通过一个第三方的揣测的口气写出来,浅尝辄止,浮光掠影,非常不痛快。
在心态描写方面也有一个处理得很牵强的地方。将《百年法》冻结的时候,作者给予了相当的篇幅描写每个人的心态,但是在《百年法》通过的时候,确实直接强行过关,没有再多的篇幅给予人们心态的描写。在短短的时间内,国民心态为什么会有这样180度的掉头,竟然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只是强行过关。这也可能满足了作者希望日本有一个更为强硬政治家的心理,也是一种简单的投射吧。
最后的一点遗憾在于,最后的故事完全的架构在一个政治阴谋上,又是简单粗暴的府院之争,又是常见的脑残的官僚政变,如果这是一部黄金时间的电视剧,这么粗糙的处理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作为一部写了这么多年的作品,最后还是处理的这么“写意”,实在是不可原谅。
更无法理解的是,最后问题的解决,竟然是依靠“人工降神”的疾病。如果没有这种疾病的及时出现,那请问,这个故事应该如何收手?是不是就要将更多的精力更加细致的描写社会的变化,而显然,这个是作者所不具备的能力或者是作者不愿意深入的领域。
三
总体上说,这本书不是不好,而是很多地方明明可以更好,却有点功亏一篑,让人觉得相当不甘心。这么大的一个命题,如果不是写一部七百多页的长篇,而是将它们拆解成多篇短篇小说,或者是更好的选择。通过不同的文章,在不同的角度入手,最终汇总一起,可能效果更好。
最后,不管是人鱼肉也好还是八百比丘尼也好,总是从负面的角度入手讨论“长生不老”这个命题,是不是日本文化的一个固定倾向?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如此,其实可以再去细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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