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情感的爆发也是有潜伏期的,
只不过短和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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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
现在回想过来,一切的开始总是那样平淡无奇。
但慢慢复盘,开始的开始早已埋下种子,就像窗台养的多肉的叶子,某一天毫无征兆地脱落在盆里,毫无发觉地掩盖在枯叶之下,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浇水、通风,看着多肉在阳光下一天天饱满、粗壮,殊不知这片落叶默默地饮水,默默地从枯叶间的缝隙中晒着阳光,等你某天清扫花盆拨开枯叶时,才蓦地发现另一株多肉早已生根发芽。
1月20日,北京。
清晨,周一早高峰的司空见惯的堵车,从五环外开车一路向西蠕行,本以为要赶不上早餐,到单位时较往日竟还早了几分钟。
食堂里电视上的早间新闻滚动播放着,
“新型冠状病毒传染来源尚未找到”
“英国定于1月31日23时即欧盟总部所在地布鲁塞尔2月1日零时正式脱离欧盟”
“今天22时55分,我们将迎来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后一个节气大寒,大寒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匆匆吃罢上楼,便投入上周还未完稿的报告中。
九点零九分,手机响了。
从一堆文件下翻出手机,本以为是工作上的电话,却发现是母亲的电话。心中顿时有些疑虑,一般母亲都是午饭时候或者晚上回家后来电话,怎么今天早上刚上班就打来了电话。想着可能是因为今年过年准备和妻子留在北京过年,近30年来第一次不回湖北老家,母亲有什么事情要嘱咐吧。
“妈,我这会在忙个材料,等下回过去。”我拿起手机,心里想着赶快把手头的报告收个尾。
“那个……”母亲顿了顿,“你爷爷早上走了。”
“啊?”仿佛突然忘了母亲刚才说了些什么,明明刚听见了。
“嗯,你爷爷,早上突然走了。”母亲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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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 -
我猛地站了起来,突然感觉胸口凉凉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一样,明明想说些话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
“老人们算了日子,可能明天早上出殡,有些急,看看今天能不能赶回来,你是爷爷最大的孙子,从小看着你长大,就疼你……”后面母亲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一边听一边在办公室一直来回走。
走到桌前,把散落的文件叠了起来,却不知道要整理什么;
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柜门看了看,却不知道要拿什么;
又走到桌前,拿起了开水壶,可杯中的热水还是满的;
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猛地灌进来干冷的风,耳边手机里母亲的声音好像被风给刮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等到再回过神来,已经坐在椅子上良久了,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平静地接受亲人的离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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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 -
打开手机,查了今天下午发车的高铁还有些余票,于是给妻子打了个电话。
“嗯,刚妈来电话,说爷爷今天早上走了,得和领导赶快请个假了,估计要马上订下午的高铁票了。”
发现自己说下来竟然很顺利,好像也没有停顿。
“啊,好的,好的,你还好吧,不要难过啊,没事吧……”妻子不停地安慰着。
“没事,没事,放心吧,快去请假吧,我也准备赶快和领导说一声,然后定个票,先挂了啊”说完便出去找一趟部门的主任。
敲了敲主任的门,没人,可能在开会吧,想着先回办公室整理下。
我再次坐了下来,突然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爷爷的样子。
想想,这是在爷爷家,应该是上一次国庆回家的时候,爷爷虽然身体不大健朗,但还算过得去,蹒跚着步伐,从里屋走出来,捏捏我的胳膊说我怎么没多长点肉。
再想想,看到了阳台上防盗网上搁的一盆月季花,应该是很早的时候,爷爷那时候身体还行,经常种些花草。
再想想,这个是小学旁的书店,爷爷就经常在接我放学……
这些画面如同决口的大堤冲下来的洪水,仿佛流不尽了。
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同事进来问些事情,明明以前很熟悉的内容,却发现回答的有些磕绊。回到桌前,继续翻阅文件、敲打键盘,突然好像听到爷爷在脑海中很远的地方叫我,声音是那么熟悉,很遥远又很近。
对面大楼楼顶的天线听不见,
窗外飞过的鸟儿听不见,
桌上的文件夹听不见,
地上的绿萝听不见,
只有我听得见。
会议间隙,部门的副主任进屋问了下几个材料的情况,转身准备回会议室的时候,我突然叫住了他,“我想请个假回趟湖北老家,家里有些事情。”
“嗯,好的,家里怎么了?”副主任关心的问道。
“嗯,就是——”我调整了下状态,“就是——就是……”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了,一时竟哽咽地说不出话,突然猛地抽泣了起来。
明明想镇定地说出来的请假事由,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被藏在心底的情感撕破了防线,窜出来一个个凶猛的怪兽,有的扼住了咽喉,有的堵住了鼻腔,有的刺破了泪腺,片刻溃不成军。
“没事没事,你别着急,慢慢说。”副主任从旁边同事的桌上抽了几张纸递给我。
“就是——”我咳嗽了几声,深呼吸了几次,压住了又一波凶猛的进攻,终于缓和了一些,“母亲刚打电话,说爷爷早上去世了,想请个假,下午赶回湖北老家。”一句话说完,心里总算通畅了些。
“没问题,后面的工作我安排别人做,你赶快收拾收拾,跟主任再发个信息,他这会不在办公室,这边你就不要担心了,别耽误了。”
“好的,谢谢!”
“嗯,快收拾吧,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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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 -
原来情感的爆发也是有潜伏期的,只不过短和长而已。
给主任和几位同事发完微信,整理完文件,收拾完衣物,长吁了一口,对着衣柜镜子里的自己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挎上背包,主任推门进来了。
“收到你的微信了,没事吧,节哀顺变啊。”主任特地赶过来说一声道别。
“谢谢主任,没事的,刚收拾完,准备先回趟家再拿些东西就去车站。”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推送来下午高铁的订票和发车信息,还有许多条来不及收看的新闻,大多数都离不开“新型冠状病毒”“华南海鲜市场”“湖北”“武汉”,但此刻的这些字眼却被我漫不经心地一一划去,只点开了订票成功的行程信息。
“北京西站16:18开,请持购票证件进站乘车。到达城市:黄冈东站,晴,最高气温10度,最低气温0度。”
心藏后凋节,岁有大寒知。北京初雪的痕迹早已零星点点,不知道处理完家里的事情,等归来的时候是否再还能赶上一波冬雪,能否第一次体验下北京的年味。
殊不知,“归来”二字在此刻显得多么奢侈,与北京这一别距今近一月有余,而这一次仓促而又特殊的回家之行,或许成为了此生最难忘而又宝贵的一段回忆。
未完待续
配图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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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到结尾的每一个您。名字“封尘”二字取自“封城”的谐音。多年未动笔,疫情“封城”期间,远程工作之余,借此时间开始写下生活中的感悟,名字虽由“封城”而来,但相信往后的人生必将绚烂多彩,愿这场回忆慢慢“尘封”,化作前行的勇气、力量和希望。
漫漫人生,偌大城市,往后的日子,也希望每一个您多多关注“封尘记”,带你一起春日倾听故事,夏日户外旅行,秋日围炉美食,冬日撸猫刷剧,在纷繁喧扰中发现生活中的点滴美好与惊喜。
将持续更新“封城”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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