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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十分的闹钟,打断了我的梦。梦的内容是裁切冰块,场所是在医院的顶楼。一个男士先示范给我看,切冰块的仪器上装了好多好多各种形状的冰块,然后他麻利地打开仪器,先裁一个边,然后转一下,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perfect!完美!当周围人心惊胆颤的时候,我跃跃欲试。
男士帮我从旁边拿出一块,拆开包装,递给我,我开始专心操作,切第二个边的时候,闹钟响了。
梦里还有我几十年前一个同事,小马。还有两个仿佛是同事的护士。男士大约是医生。自从我离开医院,这些昔日的同事很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在梦里,我还在值班,有时还切换两个城市。忙碌地换输液瓶,为病人扎针,去药房串门,熟悉的药剂科阿姨还是当年的淡定微笑。
醒来,另一个世界。我总是拼命往前走,想要自己想要的生活。二十年前,我已辞职离开我第一次工作与生活的地方。那里有我的初恋男友,不合格的初恋,我多年后才读懂他的关爱,早已物是人非,徒留一份错失的遗憾与完美的幻想。在那里,我象放弃高中一样,再次屈服于父母的意愿,让外因选择了我的婚姻,从此跨入为人妻,为人母的冰界,而这些,我多年以后才意识到。
我总是后知后觉。爱恨都比当时慢了一步。
每次我都发誓,一定好好珍惜!每次,都是我在离开。
2
天慢慢亮了,从红,暗,慢慢映出淡蓝,云朵如同不经意的智者信手涂上去的,轻盈,高远。马路上车来车往,发出远近的噪音,掩盖不住清晨鸟儿的啘啼。
十多年前,我来到古都南京。学习电脑软件设计,一天十二小时在教室,在离开校园十年后,又狠狠过了把学生的瘾。即使最玩命地学习,一年后也无法胜任软件设计的工作。又重新回到医院,进入姐妹们的护理行列。
3
3年前,我才回到儿子身边。因此,我和其它所有在外打拼的父母一样,都是不称职的。许多人以攒钱为理由,把孩子留给老人,或寄养。
同时,也意味着,我再次进入家庭关系。这是我的弱项。虽然工作时,我会很投入,用心,和合得来的同事相处愉快。但是,这个家庭总也无法让我快乐,而我想让儿子快乐。于是挑战,一拨又一拨。
老人最牵挂的是家里的农田,还有老家的闲适自在。我希望儿子过最安适的生活,知道有人在爱着他,当然,不是溺爱。更重要的,是对自己有信心。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上天的礼物。要命的是,这个家庭里,每个人都对他人有无上的期待,最好的学府,最好的职业,最高的薪水,最拿手的权势。其实这些,都与这个家庭无缘,或者说,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儿子从腼腆胆小,一点点变得自信,开朗。从内向的小学生,慢慢变成爱臭美的中学生。我从职场女性,变成家庭妇女。清洁的地面,光亮的厨房是我的最爱。儿子偶尔回来会说:哇!为你点赞!昨天回上,儿子忙了阳春面,虽然有点咸,我也说:哇!真好吃!
世上的事,这般奇怪。所有争强好胜的人,最终会发现,幸福不是争来的,而是上天赐予的。胜也不是求来的,就在自己心里。瞎子点灯,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4
儿子收拾好书包,餐具,我换上冲锋衣,推着电瓶车,下了电梯。五分钟的路程,一轮满月无言挂在天边。
我问:冷吗?
还可以。儿子说。
到了学校门口,停车,儿子下来,说:我走了。
拜拜!我说。
拜拜!儿子边说边融入熙熙攘攘的队伍。我喜欢静静看着这些孩子们,感受他们的朝气。偶尔,会怀念自己的青春年少。未来,又将是什么样子?这,大约,就是传承?还是传递?日出日落,千古不变。
5
吃着早饭,写下这段文字。上午弟弟要带着妈妈来看病,这个我心目中的巨人,如今也有了病痛。犹记得,啍着歌的青春的妈妈,风雨里穿梭的妈妈,为我打气撑腰的妈妈。因为腰椎间盘突出,一条腿痛得走不起路,她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从前那么辛苦,身体也没有这样!
谁不老呢?谁不病呢?
我只想静静陪着她,听她不停地说,陪她晒晒太阳,帮她做做中医调理,然后告诉她:妈,别担心,好好休息,会好的。如同她青春年少时,告诉我们的那样:加油孩子!你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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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有时需要切,有时需要融。有时要变大,有时要变小。有时在北极,有时就在屋檐下。有时在梦里,有时在手上。无论在哪里,它晶莹剔透,沉默无声。
水知道答案,冰,也知道。每个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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