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故乡,映入脑海的除了山就是农田。我的故乡就在山的凹谷里,那是一个小山村,像世外桃源一样的村子。村子太小的缘故,即使是新农村建设也没有建设到我们村子。直到今日村子还是最原始的样子,山峰相连、农田成块,没有学校,没有诊所,也没有村委会。就是这样,我们村子依然还在,我们依然居住在那里。
但我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的村子,那时候村里人都住的很近,屋檐挨着屋檐,连门前的水沟也是相通的。谁家拌嘴了,谁家做饭了,谁家又不在家了,邻里邻居都知道。那时候的日子是热闹的,就是烟囱里冒出来的炊烟暖暖的。
村子通往外面的世界只有一条蜿蜿蜒蜒地的小路。沿着小路往村里走,过了一座小桥就到了砻【 lóng】谷场。父亲说他还小的时候,那是他们的学校,后来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小房子不够用了,学校就没有了,为了生活上的方便就把原本的学校变成了砻谷场。
每逢赶集的日子,也是砻谷场最忙碌的日子。每到这些天,村里的父辈们就会从家里挑去最新鲜的谷子,然后有序的等待着自家的谷子变成白花花的大米。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伴随着砻谷机长长地隆隆声,父辈们就坐在砻谷场门口的板凳上聊着闲。砻谷机的声音有多大,父辈们的闲聊声也得多大。今年谁家的谷子打得多,谁家的谷子一看就好吃,父辈们都一清二楚。没空闲聊的准是忙碌在砻谷机旁,谁家的谷子正在脱谷,谁就要守在砻谷机旁。
砻谷机就像一台魔术机,只要将谷子从中间的口倒入,不到一分钟,砻谷机两侧的口就会变出新东西,一个口出白花花的大米,一个口出碾碎的谷子壳——米糠。一担谷子怎么挑出来的,父辈们就怎么挑的回去,一点也不带少,挑出来的是谷子,挑回去的是一家老小能吃饱肚子的粮食。
砻谷场是出村子的必经之路,也是回村子的必经之路。过了砻谷场是一条分岔路口,上路通往上村,下路通往下村。上村与下村之间隔着一条河,隔着连成一片的稻田。河流的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它即使经过了漫长的山谷,到了村前也依然清澈见底。
它从来都是那样,总是把最好的自己奉献给我们——它的甘甜、它的滋润、它的清澈。而祖祖辈辈也从来没有辜负它的馈赠,我们在河里洗菜、洗衣服、洗一切可洗的东西。要是家里突然停水,还会去上游挑水饮用。我们爱惜它就像爱惜庄稼一样,我们靠它生活、靠它种植,是它的源源不断养育着我们。
像河流一样养育我们的是土地,是一块一块的稻田,是一座一座的青山。稻田永远是村子最耀眼的风景,祖祖辈辈勤勤恳恳的在上面耕种从不缺席。它就像一块调色盘,季节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又或者说它是什么颜色,季节就是什么颜色。
网图侵删村里祖祖辈辈都是庄稼人。山是庄稼人的依靠,农田亦是庄稼人的饭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庄稼人的日常。如果正值农忙,这道风景才算是最靓丽的时刻。当所有的农田都融为了一体,不管你在农田里忙碌着什么,你都是其中最鲜艳的颜色。农田从来不会孤独,就像庄稼人从来不会清闲一样。累了就在河边小憩,渴了三两步就到家了。
农田是村里视野最开阔的地方,整个村子的样貌都看的清清楚楚。不管什么天气,只要你远远的看,整个村子就像一幅动态油画。缓缓升起的炊烟、潺潺的流动的河水、绵绵矗立的山峰,瓦屋成群、稻田相连、山峦起伏。让你分不清是活着现实里,还是住在画里。这样的村子就算没有形容词,它的存在就已经是一道风景,他的存在就是美的代名词。
记忆里的清晨,推开房门,对面山谷的雾气正缭绕,菜园子里的露水也还没散去。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里看着东边的山头慢慢等待,就可以看到太阳从山的另一边出来,它就像住在村子的山头里,早上从东边的山头出来,晚上回到西边的山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是这样的小山村,它充满烟火气,养育着我们一代又一代人。它一直在我脑海里,形成一幅巨大的画,而我就住在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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