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上的孩子们

    七岁的菲力和六岁的莎莎是一对小兄妹，他们生活在橡树小镇。和镇上其他的孩子们一样，他们特别喜欢待在大树上。这里的树大都长着又平整又结实地的树干，从远处看一棵棵大树就像从地下伸出的戴着绿色绒毛手套的巨大手掌。孩子们在浓密枝干间灵活地穿梭。

  “树上有猴子！”一位路过的女士激动地指着大树说。

    “那是我们这儿的孩子。”本镇的人慢悠悠地回答。

    就像生活在水边的孩子水性都很好一样，这里的孩子们都擅长爬树。他们都像灵活的小猴子，小手攀住树干，脚蹬住树杈或者疖子就轻松地到达树顶。所以，他们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有紧张地站在树下，用担忧的目光望着骑在树上的孩子，嘱咐他们要小心，从来没有。

    在树上就那么好玩吗？你可能不信。毕竟在树上不能像在地面那么稳当啊，你可能会这么想。菲力和莎莎一家都觉得没有比大树更可靠伙伴了。

    菲力和莎莎家就有一棵古老的橡树，一棵上了年纪好心眼的大树。

    菲力觉得这是一棵大树爷爷，而莎莎认为这绝对是大树婆婆。他们俩只争论过几次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当邮递员送来他们订的新儿童杂志，他们一定会带着书爬到大树上，菲力读故事，因为他会的字比莎莎多一点点。莎莎会紧挨着坐下，手里拿着橘子味道的棒棒糖，一起听的还有大树。 当读到好笑的情节时，大树也会随着他们的身体一起颤动，发出刷拉拉的笑声  。别的孩子也会来到这棵大树上，大家一起玩海盗船的游戏。孩子们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想象力，他们骑坐在各自的枝头上，担任起船长，大副和船员的职务。有时看到跃出水面的海豚，喷出巨大水柱的鲸，他们屏住呼吸出神地望着海面。有时他们发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隆隆的火炮声，击退凶残恐怖的敌人。

    与大树一起分享的除了快乐还有难过的事情，比如读亚亚的来信。亚亚随着爸爸妈妈搬到了陌生的地方，因为他爸爸的工作原因。亚亚必须适应没有参天大树，没有好朋友的新生活。对亚亚来说这是个艰难的开始，他在信里面说自己总是梦见又回到橡树镇，安心地坐在舒雅老师的教室里，虽然在她的算数课总是会错题。而这样的梦总会在泪水滑过脸颊流向耳朵时结束，读到这里菲力和莎莎沉默了，他们也哭了，还有大树。泪水滴到信纸上，打湿了亚亚写的歪歪扭扭的字与拼音上。

    一天夜里，大风尖利地嚎叫。如果风有形状，那一定像是一大群怪兽络绎不绝地经过这里。它们在黑夜里撕扯着一切，发出惊悚的叫声。这时，闪电也加入进来，它给黑夜里的增添了不稳定的光亮，像就要坏掉的日光灯管。轰隆的雷声就像怪兽们行进时的大鼓敲击的，威慑着其他的生物。菲力和莎莎挤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幸好有这么温暖安全的床。

    “我们待在安全的家里，可是我的橡树婆婆怎么办？”莎莎担心地问。

    “她是个树神，根本就不怕黑夜和雷电。”菲力安慰妹妹，他其实也很担心大橡树。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光划过，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几秒之后一声巨响随即传来了。

      “不好！”菲力跳下床，飞快地来到窗边。接着，莎莎也勇敢地跟了过去。

      大橡树发出耀眼的亮光，还冒出一股黑色的烟。菲力和莎莎的心都紧张成一团了。

      天亮时分，风和雨都停了下来。他们走出屋子，外面的景象他们一生都不会忘记。残枝，落叶，花瓣草叶铺满了地面。大橡树被劈成一大一小的两半。小的那半已经垂到地面上了，像翅膀受伤的小鸟，在地上痛苦地垂着半边翅膀。树干上有的地方露出白色的树心，有的地方却被烧的黑黑的。菲力默默地抚摸着大树，他的心里好疼好疼。莎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她一边用爸爸的衬衫袖子擦着眼泪和鼻涕，一边问爸爸：“大树伤的那么重还能不能活啊？”

      爸爸摸着莎莎的头，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孩子，有时候，看起来非常严重的事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可怕。”

    爸爸这次真的说错了。在那之后，大树上的叶子失去了滋养，渐渐地脱落了。

    秋天，所有的树都落叶了，原本就光秃秃的大橡树看起来没那么孤单了。菲力注意到有时候一些小鸟会站在枝头，它们跳上跳下，互相交谈几句然后又飞走了。也许它们在开始长长的旅途之前来和大橡树告个别吧。

    冬天，菲力和莎莎画了两幅画，贴在大树受伤的地方，他们向冬雪和北风祈求，希望它们能温柔地对待大橡树。

    圣诞节的时候，所有的孩子们都来了，他们聚在大树下，给它唱了一首又一首快乐的歌。还给它的身边堆了一个胖乎乎的雪人，这样大树不会感到孤单。

      当大地再次被绿色覆盖时，菲力和莎莎在等待大橡树的苏醒。可是，别的橡树已经长出嫩绿的新叶了，大树依旧沉睡着。

    “它死了，毕竟它伤的实在太重了，树干已经无法输送养料到树枝了。” 镇上的园林负责人摇着头，“再种一棵树吧，孩子们。或者我可以在为你们移植过来一棵大树。但这一棵要锯掉了。一棵死树立在这里总是不美观啊。”

    “求你了，再等等。”菲力央求着。

    “我们的大树还没睡够呢。”莎莎抱着小布熊也使劲地劝说。

    “随你们说吧，再等一个星期。不过你们别指望什么奇迹发生。”管园林的人耸耸肩走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大树还是那样毫无生气。每天上课的时候，菲力总是担心回家的时候大树已经被锯倒了。他对什么课都打不起精神，舒雅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他的担忧，可是大家都帮不上什么忙。

    一只小画放在菲力的桌子上，菲力抬头看看，发现舒雅老师看起来非常高兴。她示意菲力看看那张小画，“快看看，你妹妹刚刚送来一封信给你。”她说。

    菲力认着端详这幅画，一棵粗壮又残破的大树，光秃秃的。但是，它的一根细枝上长着两个嫩绿色的小叶子。

  “大树活了，他又活了！”菲力激动地扬着手里的小画。

    全班的人都欢呼起来了，舒雅老师还激动地鼓起来掌。

    是的，大橡树活了，不仅活了，这一年还结了不少橡子呢。

  （作者 谱楚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