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常看到村子里的老人圪蹴在村口,靠在墙根晒太阳,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抽着旱烟。烟嘴含在他们的嘴里,嘴巴一吸一呼间,老人两腮的肌肉一会儿凹进,一会儿鼓起,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一会儿收紧,一会儿舒展,烟锅里的烟灰一会儿红,一会儿暗,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了白色的团团烟雾,他们被烘托得犹如神仙一般。
过不了多久,老人似乎觉得烟锅里的烟末已经燃烧殆尽,他们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便捏紧烟嘴,将其移出唇外,让烟锅圆圆的开口向下,轻轻地在身旁的石头上敲打几下,把里边的黑黑的灰烬倒出弄净。之后,他再次将烟锅头塞进系在烟管上的小布袋里,鼓捣鼓捣几次,再抽出来时,烟锅里又装满了金黄色的烟末,悠悠然划一根火柴,在巴塔巴塔的抽吸声中,又一次进入了他们梦幻的世界。
我那时很小,常常站在老人的身旁,好奇地观察着他们那看起来慢悠悠又非常熟练的动作,我总觉得他们很享受这一繁琐的过程,就像一道美食,除了它们与众不同的美味,那别出一格的烹饪过程也会让人有一种独特的体验一样。
记得初中的时候,进入了青春期的男孩子们,也偷偷地开始学着抽烟,只不过不再是老人们抽的那种旱烟了,而是装在精致烟盒里的香烟,带过滤嘴的那种。似乎在我们那时的心里,已经普遍把会抽烟看成了男人成熟的一个标志。
当然抽烟是不敢明目张胆进行的,要么避开老师在学生宿舍里抽,要么在回家的路上抽。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在宿舍抽得正欢的时候,让查寝的教导主任发现了,全体被勒令起床,走出户外,罚站在寒冷的操场上好几个小时,个个冻得瑟瑟发抖,至今印象依然深刻。
工作后,我发现抽烟已成了男士交往的重要社交工具,它不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而且往往也会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两个陌生人,一根烟,刹那间会让你有似曾相识之感,我也多次看见,在路上两辆车相撞,刚下车时一人都怒气冲冲,骂骂咧咧,而另一个人则迅速抽出一根烟和颜悦色地递给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瞬间便化解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于我而言,抽烟并不上瘾,别人给一根烟,也能像模像样地抽几口,也抽不出烟的好坏。但一旦好长时间不抽,好像也没有多么难受,没那么特别地想念,这就让我养成了身上长期不带烟的习惯。当春节回家时遇到邻里乡亲时,当想起要给他们敬烟时,只能尴尬地以寒暄几句来替代,起初他们觉得我似乎吝啬而不懂礼节,可时间一长,彼此了解之后,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现在,烟盒上醒目地印上了“吸烟有害健康”的标志,不少的公共场所都已禁止吸烟,我们的办公场所也是一样。我发现不少的烟民开始时难以适应,有的偷偷地在卫生间里抽烟,结果被罚款被通报,有的利用工作间隙,走出办公室,走到单位的大门外,就为了过那一把瘾,不免让人怜惜。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这种对烟没心没肺的人,没有依赖感,反倒没有太多的困扰,不让抽,那就不抽了,反正我也不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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