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长而去

扬长而去

      王大婶是个农民，操着一口方言成天叽里咕噜地讲个没停。对此，第一个提出反对的就是她丈夫，第二个是她儿子，第三个是地里的牛。

      王婶的丈夫也姓王，是个老实勤快人。不过王婶还是常跟他吵架。比如上次王叔帮邻居干活，王婶当着邻居的面就指着他的鼻子骂，“自家的麦子没收完凭什么去别人家”。当然，王婶的儿子也不能幸免，上次学校要买书没打招呼就拿了家里二十块钱，这做娘的亲自跑到学校去又是指着儿子的鼻子一顿臭骂。

      那天傍晚王婶沿着村旁蜿蜒的河流回家，回到家中看见桌上的字条：儿子退学了，我们出去打工，过年回来。

      过年的时候，丈夫王叔打了个电话回来，打了很久。跟王婶聊了聊天，还有就是说自己春节不回来了，不过买了票让儿子回。一个是车票太贵了，二个是过年工资翻倍，不干白不干。

      大年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小明把王婶拉进房间，向王婶要压岁钱，他说自己已经在城里定下了一个媳妇儿，要对人家负责。

      过年这几天，王婶每天给王叔打个电话，王叔每次都敷衍几句就挂了。后来王叔说心疼电话费，干脆叫王婶不要再打来了。

      年十五这天王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北京的一家医院。王婶心想是诈骗，立刻挂了电话。回头想想又不放心，给王叔打了个电话，没接，王婶就慌了，刚把儿子叫来想办法，医院的电话又来了，这回是儿子接的。

      电话是真的，电话说王叔受伤去世了。

      王婶去了北京一趟。

      王婶回来时除了骨灰盒什么都没带回来。王婶说老板秦先生是个恶人。秦老板塞钱给王婶，就说王叔是自己踩空从高空摔下去的，可是医生说王叔住院时身上有刀伤。打理好王叔的后事后，王婶和儿子又一起去了北京，要为王叔讨回公道。

      一到北京他们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了。第二天他们去找秦老板，可是令小明意外的是秦老板不但没有赶他们，反而热情地款待。不过王婶不买他的账，拍案而起让老秦赔钱。老秦不但没生气，还给了一万块钱打发母子俩。王婶更加觉得老秦有鬼了，没收钱。

      又过了一天，王婶还去找老秦，老秦烦了，就说不在。暗底下派人去把王婶他们住的招待所给砸了。

      王婶被招待所赶了出来，报了警，小民警拿王婶的大嗓门没办法，把局长给叫来了。局长这么一劝还真有用，王婶也就乖乖回去等消息了。

      又过了一天，儿子去找工作了，王婶就早早的跑到老秦家小区蹲着。老秦这天没坐车，去了对面的面馆。王婶也跟去了，老秦对面还有个人，这个人王婶越看越眼熟，不过就是想不起来。

      那天晚上王婶回招待所，怎么敲门都敲不开，打儿子电话也不接。当招待所的老板娘将门打开时，王小明已经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了。

      王婶认定是老秦干的，便去报警。走到公安局门口，想起来了。想起来早上跟老秦吃面的是局长。对啊，自己怎么这么傻，局长肯定会帮着老秦的。果然，警局三言两语就把王婶给打发了。

      于是王婶想到了上访。

      那天中午，市政府的大门口，一个中年妇女被几个穿皮衣的人拽走了，其中有一个她特别眼熟的可是情急之下愣是记不起来。她大声地喊叫：北京的市民帮帮我。可是旁边只有旁观者没有人伸出援手，或者说，没有人敢伸出援手。他们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扬长而去……

后来：

      这天，有个抱着娃的女子来村里。

      “王小明是这个村的吗？”

      “你是他什么人啊？”

      “他强奸了我。”

      这女子被带到村长办公室。

      “他是孩子他爹，他要负责任。”

      “你说小明强奸了你，你有证据吗？”

        “没有。我只知道，他强奸了我就跑了。找不到他人我爸和叔就叫人抓了他爸，他爸要跑，我爸就让人砍死了他。我非要生下这孩子，我是离家出走的。”

        “姑娘啊，他们一家人一年前就都死了啊。”

        “什么？王小明和他娘呢？”

        “是啊，一个姓秦的局长来说的。他说已经结案了。”

        姑娘抱着孩子起身要走。

        “姑娘你要不留下姓名我好向上面申请找人帮你？”

        “我姓秦。”

        那傍晚，一个姑娘抱着孩子沿着村旁蜿蜒的河流，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