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2年,威茨拉尔帝国高等法院发生一起自杀事件,死者叫耶路撒冷。死因是爱情受挫后想不通。耶路撒冷有个同事叫歌德,他把耶路撒冷的爱情悲剧结合自身的爱情经历写成了小说,就是那本流传后世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很多喜欢世界名著的文学青年都看过这本书。
少年维特遇到一个令他砰然心动的女孩,可女孩子已订婚,他只好开启单恋模式,常常接近她表白,但是一个价值观正常的已订婚的良家女孩,当然不会被从天而降的爱意迷惑,维特的每次表白都遭到拒绝。少年情欲得不到抒解,只好选择自杀。
小说的情节相当简单,但歌德不简单。他是伟大的浪漫主义作家。他用书信体的形式表达主人公的痛苦和绝望,把当事人的情绪传递的淋漓尽致,让读者产生深深的代入感。仿佛自己在经历这场无果之恋。等看到主人公自杀时,竟然悲从中来。
如果把维特的爱情故事拆掉死亡的结局,就是一个青春期少年的单恋故事。主人公每天被荷尔蒙刺激着,体验着得不到的煎熬。要不是他最后自己干掉自己,恐怕维特的故事和高中生初恋的故事也别无二致。但坏就坏在他被爱欲蒙蔽了理性,选择了用自杀来表达对爱的痴狂。
死,生命重中之重。用死祭奠爱情,则是愚蠢。
小说最后,少年维特举枪自杀。她的母亲悲伤欲绝。埋葬时,除了收拾墓地的工人,连牧师也不愿意为他送葬。
电影《大鱼海棠》则讲了一个更为愚蠢的故事。
神界少女椿成人礼,变成海豚游历人间。认识了打鱼少年鲲,鲲为了救被网住的椿,被卷进漩涡淹死。椿本来就对鲲有好感,为了报恩,将鲲带到神界,并用自己的一半寿命救了鲲的灵魂。可是神界不许人类踏入,否则会有大祸患。椿为了成全自己的用美德包裹起来的私欲,一直将鲲藏在神界,搞着小暧昧,直到神界的灾祸来临。里面还有个更奇葩的角色叫湫,他是椿的备胎,舍了性命帮助椿和鲲逃往人间。
《大鱼海棠》白披了一副华丽的皮囊,里面装着一个价值观缺损的故事。一个人为了私欲,祸害全族;另一个人拿命去救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表面看起来生生死死的,挺高尚感人,内里是脑子短路,认知出现了障碍。我不说剧情层面的缺憾,单就价值观来说,实在无法苟同。
如果明知一个选择有代价,就需当谨慎;如果这个代价很大,就要想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如果明知道有代价,这个代价还需无辜第三方承担,就有必要停止计划。一个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意味着自己的行为边界要少牵涉第三方群体,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真正做到自负其责。
因为,别人的损失是你赔不了的。有时候,哪怕你愿意用命去抵,也无济于事。千万别等到坑害一波人之后,又大义凛然出来承担错误,这种人最为可恨,我无法给这类人任何颂扬的桂冠,不管ta的初衷是爱情,还是友情,都只是个凶徒而已。
比起少年的冲动任性,成年人为爱情抛家弃子就更让人讨厌了。
法国电影《两小无猜》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朱利安和苏菲从小青梅竹马,两人一起游戏、恶作剧、搞小破坏,相处十余年,就是没有承认爱对方。
青春期后,两个人各奔天涯,约定十年后相见。十年又十年,经过两次心灵的暧昧触碰,两人开始无法安于现状,决定追随爱情的感觉而去。故事结局,朱利安放弃家庭、事业、朋友,和苏菲拥吻着被埋进混凝土堆,永远呆在了一起。
都说法国人浪漫至极,我丝毫看不上这样的浪漫。相爱就在一起得了,非得别别扭扭把大把时间成本搭进去才选择死,这难道不是脑子进水?一个成年人的生活中,家庭责任、生命健康,这哪一件放在爱情面前,都比爱情本身要重。可惜人年少的时候,都容易被裴多菲“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之类的浪漫主义误导,去玩些枉顾生命、抛弃责任、严重脱离现实的低等浪漫。
对于爱情,你可以像忠犬八公等主人一样等到死,也可以参考人的例子,学学金岳霖爱林徽因。或者像rose一样另嫁他人,偶尔怀念一下jack便可。要是一上来就是舍家弃族,不顾一切,要生要死的,趁早用巴掌打醒。
成年人的感情应当懂得利弊之分。泛利益化思考是理性的特征,爱情中的泛利益化思考是建立更稳定、更美好、具有持续性的关系。但某些浪漫主义的文艺作品往往把悲伤当甜点,把惨痛当壮烈,把生命当石头,用死亡糊弄观众。死亡这种终级价值追问当然很好,可是浪漫主义向来是缺少深度,他们只擅长把故事弄得悲伤感人,却无法承载更多深度讨论。观众一旦入戏,就会忽略一个事实:原来那悲剧是可以避免的。
当然,你不得不承认,这世间悲剧太多,但文艺的悲剧都是因为太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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