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头杀

我叫武林，武术的武，小林子的林，武林。你问我贵庚？客气了，不大不小，28。婚否？这个么。。。“老婆，我能不能说自己还单着？”兄弟，拖鞋扔过来了，我只能说，额，凭实力，我婚了。

我的实力？一米五八算不算实力？不不不，你没看错，的确是一米五八而不是一米八五，一米八五那是我弟。你也觉得不公平是不是？没关系，我找到平衡了。我弟未来那媳妇跟我一样，一米五八。我弟从小到大在我面前一直吊，怎么样，报应就来了。我第一眼看到我未来的弟媳妇时，我就喜死了。“小子，你也有今天!”他一脸丧气，但有什么办法呢？未来的弟媳妇肚子鼓鼓的，他跑不了了。

你说我弟怎么欺负我？不提便罢，一提气不打一处来。懂事起，就摸我脑袋。摸啊摸的，摸个没完没了，感觉我就像一只柔弱的小猫咪一样。比我高就了不起吗？有没有想过我做大哥的感受？再看我老爹老妈那两张脸，更来气，只要我弟那孙子趾高气扬摸他哥的小脑袋瓜而他哥无辜受辱，两人就抱成一团乐得跟什么一样。我就想，我还是家里嫡长子吗？我的地位呢？我的权威呢？我的尊严呢？完全不存在。

我渴望长大，渴望长高，渴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我搜集了很多的武功秘籍，起早贪黑地练，不为别的，只为将来能一统江湖。不，牛吹大了。只为了能一统我弟。然后让他心服口服，好歹也叫他明白，谁是老大。我学习学不过他，我奖状拿不过他，我个儿长不过他，我总得有一样拿手的。我起码也要练出点肌肉来，要是好点，二指禅铁砂掌什么的说不定也能立天地威震武林。额，武林。

有时闭上眼我都觉得自己可以立马去华山论个剑了。可是你猜我妈说什么?“别折腾了。白日做梦累不累？”你听听，什么话？什么叫折腾？谁折腾了？

“哎，你给我纸巾干什么？”我弟那孙子又摸我脑袋，“口水，你做梦流的口水，怎么着，留着做纪念？”我还真白日做梦了。明明记得是带一帮兄弟伙杀入一山寨，嘿哈嘿哈当真是锣鼓喧天气壮山河，只要我打个呼哨，就能将敌手杀得是片甲不留，谁能料想半道上来了一个小娘们花容月貌令人垂涎呢？看来就是那时流的口水。脸，丢大了。

你问我什么时候熬出头？大学啊。本来我弟我爸我妈还想着把我拴在他们裤腰带上，说兄弟俩读同一所大学最好，美其名曰方便照顾我。照顾个p啊！我被照顾得没有自我了都!再说，兄弟俩一个一米五八，一个一米八五，天天腻在一起，时不时给我来个摸头杀，我还活不活了？我还要不要撩妹了？有他在，能有我什么事？比我高，身材还比我好，最要命的是比我帅，帅出了天际冲破了宇宙进入了黑洞。。。总之，我就没见过还有比我弟帅的。加上那不讨人厌的坏笑，简直无敌了。你说说，我能不豁出我的老命逃离他的五指山吗？个小也不是一点优势没有，这不，我哧溜一下钻个空我就跑出来了，我考上了我最想去的学校，我弟那孙子不在的学校。哈哈，老子终于自由了！

只是老子命不好，刚出狼窝又掉进了虎穴。新生报到第一天，就被一只彪悍的母老虎给收了。母老虎比我高一届，那可真是高啊，一米七六。我提溜着行李箱，走进校园，那真是美女如云花团锦簇啊，我恨我只生了两只眼，要是有一百只眼就好了。看看，那个大长腿，美!又挺又直还白嫩!怎么望不到边啊，不会全是腿吧？

“小朋友，是不是迷路来错地方了？”大长腿居然说话了。我抬起头，使劲望，这才看到一张脸，一张女孩的脸，眉眼弯弯，大白牙亮晶晶。笑不露齿都不知道，非淑女。“你才小朋友!老子是来报到的!哼哼!”我用鼻子回击她的无礼。

“好吧，别哼哼了，我错了。小人国老子，我是你的师姐，龚芙。你好!”有救，知错就改，好姑娘。

不过，龚芙，tmd也忒逗了！我武林，她功夫？好嘛，天造地设。我象征性地伸出我的手，握了握，软，暖。要是能闻一下，肯定，香。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清新怡人的香气，能不香嘛。

“早就听说我们系来了一位武林大侠，哈哈，果然是大侠。”得，她又取笑我。没事。好汉不跟女人斗。再说，人家还是我师姐呢。

大长腿师姐还是靠谱的，把我这个师弟各方面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谁将来要是有这么一个能干的老婆也是福气满满。当然，这个谁决计不是我。我哪里能吃得消她那么长的腿？走一起，不得让人家说是妈妈领着儿子啊，差辈分的事咱死也不干。万一，万一跟我小弟那孙子一样给我来个摸头杀，我能活吗？喂喂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希望那谁谁啊，把这姑娘领了去哈，到时发个帖混喜酒吃吃就得。

你说我喜欢谁？能不要这么问吗？我是来求学的，难不成你以为我上大学就是为了泡妞？不过说句掏心窝的话，我还真瞧上我们班一妹妹，这妹妹长得机灵，好像哪哪都是心眼。重点是，微胖，微胖你懂的。那小胸脯挺的，像两只小兔子，走路一晃一晃的，把我的魂都给勾没了。最重点，个子矮，比我矮，一米四三。这很重要知道吗？我也可以玩摸头杀了，我相信，她一定喜欢死。她要是喜欢死，说不准就让我亲上一口摸上一把。。。真是越想越带劲。什么?你说我流氓？我哪流氓了？我不是还没亲没摸嘛。你意思我想都不能想？骗鬼哦，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这么邪恶过。装，你就继续装，装不死你!

“妹妹，咱能处个对象嘛。你看咱俩这身段，多匹配!”我那天叼着一根牙签，晃晃悠悠，斜着眼对微胖妹说。我的手早在裤兜里待命，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要出鞘，就等销魂一摸，摸得我那胖妹妹感动得稀里哗啦扑我怀里了。拿下这妹妹，分分钟的事。装，谁不会装，我也会。我感觉我就是刘星那丫附体了，贼拉的痞。女孩不就是喜欢男孩痞痞的吗？我觉得我太有范了，要是披上个风衣，上海滩舍我其谁。

“滚!”

嘎嘣脆!一点不拖泥带水。性情人，绝对是性情人!跟个二锅头似的，有劲!

我知道她意思，哪来哪去!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姐们能看上你这小矬子？微胖妹一脸不屑明明白白告诉我。

哥是半点自尊都没了。一脸的灰，还有一众吃瓜群众的的哄笑。十拿九稳的事居然被老子搞砸了。你能想到大爷我竟然被一个圆滚滚球一般的小胖妞给一口拒绝了吗而且出言不逊？我是万万没想到的。我没有嫌弃她，她倒嫌弃我来了。谁小矬子？我要矬，她不是比我更矬。不管怎样我都要说点什么，否则，老子以后还怎么在班里系里院里学校里大上海，混。

“没-眼-光。”我藐视她的情商，一字一顿回了她，一字一顿表明我的态度，态度是一定要给的。然后，我昂着我高贵的头颅挺胸收腹离开了教室。什么可以丢，气场不能丢。出了门，我就跑进厕所里对着茅坑一通诅咒。我知道这有损我武林大侠的形象，但我，受伤了。天灵灵地灵灵，心诚则灵:微胖妹一辈子没人要，除非那人是瞎子。

你信吗？我的乌鸦嘴居然说中了。后来微胖妹真的嫁给了一个瞎子，瞎子比我高多了，微胖妹就是要嫁高个子的男生，她如愿以偿。瞎子并不是一开始就瞎。和微胖妹恋爱四年后两人快要结婚了，瞎子突患一种比较罕见的眼疾，然后就失明了。但微胖妹还是毅然决然嫁了，她要照顾他一生。瞎子对她很宠爱。常常来个摸头杀。微胖妹是幸福的。

微胖妹幸福对于我是很大的安慰，不然我一定悔青肠子，如果我不诅咒，瞎子应该不会瞎吧。我太不是个东西了，怎么那样诅咒呢？哪怕诅咒微胖妹生的孩子比她还矮也行啊。唉，我不想说话了。微胖妹后来生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真的个子不高，好像是早产造成的。。。谁有透明胶布，快把我的嘴粘上密封!对不起，微胖妹!我不知道我还有这本事。为了你，为了天下苍生，我决定，自废武功，毒舌功。

我撩妹完败，师姐知道了。师姐特地到我们班找我，大概是想安慰我吧。你能想象大长腿的美女师姐到我们班找小矬子的轰动场面吗？你是想象不出来的，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男生吹口哨的吹口哨，起哄的起哄，流口水的流口水，塞电话的塞电话，献殷勤的献殷勤。。。那一阵香风吹过来啊，弯的也掰直了。

我突然发现，现在的女生怎么都那么猛啊。微胖妹毫不含糊给了我一个“滚”，可谓霸气。师姐呢，硬生生让我们班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小男生回归到直男的行列。这是真的。后来他亲口跟我们说，看了一眼我师姐，觉得前二十年白活。他认真想过，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女人更美好的了。他决定，迷途知返。厉害吧。

可她不是我的菜，我也没觉得怎样。我们性情相投，做哥们不错。你说我有眼无珠？我就是有眼无珠。我不想再被摸头杀，我想自己摸头杀。不行？

但命运总是弄人，我还是被师姐收了。她从我的哥们一级一级蹬鼻子上脸混成了我的老婆，我能怎样？她就是喜欢小林子。只喜欢小林子。我一个大男人，从就从了吧。也没多大事，是不？可我还是想搞清楚，她究竟喜欢我什么?但她就是不说。她说让我想去。我想来想去，也只能说我师姐跟我那混蛋弟弟一样，喜欢摸头杀。我说给她，她笑而不语，温柔地疼爱地摸了我一下。那感觉，美妙啊。

你想知道我们恋爱的细节？美得你吧，你不懂这叫隐私？隐私我能告诉你？我老婆说，坚决不能!我老婆说不能就不能。不过呢，我可以跟你说说别人的隐私。哈哈，你好聪明，这别人就是我弟。一米八五那个。

我弟从来没有想过读书时恋爱，他的人生计划是读研读博然后去美国留学，然后创业成就他的商业帝国，我弟野心很大。所以尽管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他也从不动心。他的梦想在远方。

我弟是个暖男，他非常细心。我说他从小到大欺负我，那是我睁眼说瞎话。其实我弟非常照顾我。因为有我弟，我才活得自由自在，甚至任性异想天开。我从来没有因为身高遭受别人的嘲笑，也没有被别人欺负。我弟对别人好，别人也对我好，无论在哪儿。我很佩服我弟弟，处事那么周到。他把我保护得很好。我从来没有自卑过。我知道，其实我师姐老婆最喜欢我什么，她最喜欢我自信且幽默，跟我在一块她很快活，也很简单。而这，都是我弟赐予我的。没有他，就没有我。

而他，不是我的亲弟弟，我也不是他亲哥哥。他是我做医生的母亲在医院的卫生间捡到的。据说是一个未婚姑娘生的。自己养不活，男朋友不知踪影。我母亲找了好久，也没有人认领，最后就带回了家。那时，我一岁。

关于这种说法，我始终不相信。因为我爸我妈还有我弟长得太像了，一看就是一家人。而我，哪儿也不像他们。我怀疑，真正被遗弃被收养的不是我弟，是我。可我也不相信，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对我也太好了。我弟从来没有问过我他的身世，倒是我曾经有提起。“弟，如果你知道哥哥是爸妈领养的，你会怎么想？”

“有什么好想的，哥就是我哥，我就是哥的弟，永远都是。”我弟想都没想就这么说。然后接着他反问了一下，“哥，我要不是咱爸妈生的，你有啥想法？”

“乱说什么呢？你肯定是咱爸妈亲生的。你也永远是哥的弟，哥也永远是弟的哥。”真的，我非常确定我弟百分之百是我爸的种，他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既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妈。为什么呢？也许，我才是那个捡来的，而未必是卫生间捡的，也未必就有一个未婚姑娘是我的亲妈，说不准是哪儿的野种，而这野种生得并不好。没有爸妈没有弟弟，他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好意思，扯远了。本来想八卦八卦我弟，没想到一不小心揭了自己的伤疤。还是说说我弟是怎么被那一米五八的姑娘给俘虏的吧。我弟有天做实验做累了，就拿起手机摇了一摇，好神奇，竟然摇出一姑娘来。姑娘伶牙俐齿，把我聪明的弟弟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愣一愣还是聊得蛮投机，姑娘思维敏捷，见解独特，学识渊博，一下子吸引了我弟。于是就约。约之前我弟脑海里的姑娘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艳冠群芳气度不凡，完美女神的形象。见了，跟我的微胖妹一样，是个小短腿，一米五八。但一米五八就是能耐，瞬间就让我弟忽略了她的身高而被她的魅力所征服。我弟有了新的摸头杀对象。我想问，摸别人脑袋是不是有瘾？

反正一米五八的姑娘没多久就带着礼物上了门，礼物装在肚子里，鼓鼓的，羞答答见了我爸妈还有我和我师姐。瞧不出来，我弟竟然比我下手快。快刀手。莫非他也有意称霸江湖？我有危机感。只是，我看见我未来的弟媳妇是喜欢的，我弟一米八五有啥用？照样被我秒杀。还不是讨了个小短腿回来？看看我，他老哥，后面跟着正儿八经大长腿，而且这大长腿还死心塌地撵都撵不走。来来来，大长腿，蹲下来，给老公摸摸小脑袋。哈哈。

我弟你说啥？嫂子不下蛋？等着!老子今天就播种。媳妇，走，洞房!我还就不信了！媳妇，别扭耳朵啊，扭也轻点，大家伙看着呢。。。哎哟哎哟！

说来，摸头杀，比较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