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前后都没有明月,只有厚重的云层和绵绵的秋雨。秋雨一撒,气温就变得凉了些。这种冷湿天,总会让人觉难受,一方面好像全世界都被渲染成凄凄惨惨戚戚的氛围。另一方面,它使我那原本就不健康的老胃变得更难受,故十分讨厌。
已经11点了,十五的月亮看来是不会出来了,不过我也没有赏月的雅兴,手中的笔还在忙着解答那些别人做过的题目。希望自己也能做做,来感动一下最近考试失败的自己。
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QQ信息,发信息的人是陈莉。呵,原来她也在抱怨这冷雨夜,但并不是为了这神秘的中秋圆月,而是为了太阳。她强调自己已经太久没见过太阳,整个人都快发霉了。她还突发奇想,让我找个好天,带她上学校后山看落日,看晚霞。对于她的请求,不管明示,还是暗提,我似乎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学校后山是我们当地的烈士陵园。山上有一个广场,广场左边有一个博物馆,正中央立耸着庄严的纪念碑,正面朝西,上面是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几个金字,在阳光下总显得十分耀眼。再往上走,绕到山背面,也就是东侧,那里是一排排烈士墓。广场朝西,地处郊外,那时还没有高大的地产建筑,是登高望远的好地方。我偶尔会在下午放学后和两个初中同班同学去那消食,直到晚修开始之前才赶回去。
周五一大早,期待许久的大太阳终于从东面爬了起来。那时身心变得舒畅起来。中午放学,我就迫不及待给她发了信息。
看样子,今天注定不下雨了,云也很薄,估计傍晚咱就可以上山去。
yeah!!!
我跟她约好在傍晚放学后五点四十五之后,在楼下见面。
周五傍晚放学,教室里很快变得空荡起来,毕竟学生党都希望延长周末假期。这样正好,教室,校门外都没什么人,毕竟我和她都不想引起太多人注目。六点四十五,她如约而至。
出了校门,俩人好像怕被抓奸的狗男女一样,鬼鬼祟祟,装作互不认识的陌生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后山的小路上,路上战战兢兢,生怕碰见认出自己的老师和同学。
由于后山实在很近,以至于我俩才走了10分钟就到了山脚下。然后又用了10多分钟,赶到半山广场的大露台。从那凭栏而望,田野,阡陌,大马路,行道树,竹林,鱼塘,村社,学校,还有远方的山,这一切都安静而美好地陈于眼底。
此时的西天,出走远方的晚霞,美如女神橘红色的裙摆,将她的目光深深吸引,变幻万千的霞光又讨得她阵阵欢喜。而这一切又足以让一旁的我羡慕不已。多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
这样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又现实。红彤彤的锦缎般的余霞还要继续追逐着夕阳的步伐,渐行渐远,仿佛要把青春的一切美好,纯真和浪漫都卷到遥远的天际。而暮色也将现实得像一个斤斤计较,得寸进尺的商人,紧追其后。最终,余晖将会残忍地把我们身后的世界逐一交给暗黑又寒凉的夜。
此时此刻,她在用不舍的指尖,指着西边仍被霞光尽染的山问我,山的那边是哪里?
女神的裙摆这很突然,我不加思考地回答,"山的那边当然就是山的那边啦,还能是什么。"
显然,这样的答案是不会让她觉得满意的。于是回馈给我一个猝不及防的假笑,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凝望那边被落辉反复晕染的橙色山体。
我心有不甘,又自作聪明,试图进行补救,"山的那边或许还是山吧。"
可事与愿违。仿佛时间凝固,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回话,这让一旁的我很不以为然,以至于这个看似无聊却又无解的问题,在往后许许多多的时光里,仍萦绕于心。
陈:谢谢你。
我:呃……你喜欢就好。
陈:你不喜欢吗?
我:没有呀。
上大学后,我们就不再有机会看这么唯美的场景了。虽然仍旧像高三那样,她忙她的,我忙我的,但有些东西在慢慢变得不同。那时候我们总想逃离那座四四方方的牢笼,远离那些无聊的流言蜚语。可当真正离开后,却从疲惫不堪变得更疲惫不堪。此外,时代的焦虑把曾经美好的幻想都一一扑灭,世俗成了她拥抱的最大真理,她选择不再与这世界对抗。可山的那边是什么却始终是一个巨大的谜,继续萦绕于我脑海中,难以解答,成了我继续追随的夙愿,当然也是枷锁。即便后来我们分道扬镳,她去工作,我继续念书,然后渐渐不再联系,可我还是带着这副枷锁继续行走。
在去新学校报道前的一天,朋友老图问我,上学前有什么地方去想要逛逛吗?那天傍晚,我跟老图驱车回到了后山。凭栏而望,彩霞依旧绚丽,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那几片鱼塘和田地里长出了高楼公寓,遮住了西边的山。这让我稍微感到有些失落。
老图突然问我:今年中秋回来吗?
我:不回来了,在学校过吧,车票难求,还堵车。
我:对了,今年中秋会下雨吗?
图:听天气预报说不会吧。
我:看来今年她可以看到圆月了。
图:你说什么?
我:没什么。
过了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山的那边并不是山的那边,更不是其它的山,而是远方,一个许多人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到达的远方,一个我曾想过,却又怀疑是自己妄想的地方,一个我以为那里会有你,也一定会有我的地方。它到底在哪?也许此时天边远去的云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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