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小妮
凌晨四点起床的黑人女工听过凌晨四点的哈佛,有想过凌晨四点南非小村庄里的女工在做什么吗?
01
复活节过后工厂里的检验女工居然像集体失踪了一样齐刷刷的没来,眼看着交货期就要到了,一时半会没有检验工只能自己上。
“妮妮,你快看,这是我从别的工厂偷来的检验工。”胖组长气喘吁吁的跑来指着门口的方向,她特意强调了“偷”字。
“干得漂亮!”我投去赞赏的眼神,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呀!
在和她们谈好了工资之后这五个检验女工就开始工作了,她们戴上围裙、挂上剪刀、换上平底鞋,把饭盒、水杯安置好了之后就进入状态了。
大半天的观察对她们几个相当满意,不互相说话,动作麻利,看着就是个专业的检验工。
为此我还特意多付了些钱给胖组长,那单货能准时交货多亏有她。
02
“你看咱们家的检验工产量越来越低了。”我妈拿着产量本来找我。
“大概是咱们线上几个款同时在检验,她们一换款就慢了吧?”我在想各种可能性。
几次之后我发现越来越不对,只能跑去问他们为什么?
“他们做的不好,返修太多了!”她们指着那一盆返修叫苦连天的。
看着那个做了很多返修的工人我竟无言以对,心里恨不得马上开了他。
慢慢的我发现一个规律,她们虽然工作的时候保持沉默,但默契度极高,每天的产量上下不超过20,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害苦了我。
03
在我看到有一天的产量低的过分的时候我拿着剪刀自己去试了一下,后来发现这个订单确实线头多的过分,没办法只能让她们加班。
南非本地人曾和我说:“你们中国人太勤奋了,要是你们都来这里了,我们就死定了。”
“为什么呀?”我明知故问的就是想听听她怎么说。
“因为我们根本不喜欢工作,我们只爱喝啤酒、开Party。”她坦诚相告。
处于这样的原因,本地的员工一般不会加班,就算是苦苦哀求也有可能碰壁,毕竟人家骨子里爱啤酒和Party,其他的都得等。
没想到在我提出加班后她们全部答应了,我心里直夸她们够仗义,知道在我难得时候帮我。
加班到九点的话中间需要提供一餐饭,因为太忙,我只准备了黄油面包和热茶给她们,然后九点送她们回家。
终于等到了九点,她们收拾好之后面对面的坐在大货车的车厢里,气氛好的有点莫名其妙,我开着车听着她们一边指路一边聊天大笑,听不懂祖鲁语,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我满脑子都是交期、交货数、怎么才能更快点,其实真的很嫉妒他们这样的状态,仿佛不高兴像是普通人难以承受的奢侈品,她们从没有过。
她们基本住在离工厂有点距离的村庄里,没有太多路灯,一间一间的小房子,每家门口有一片小菜地,黑人的清洁能力我觉得得排在世界前三里。
“他们这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里面都挺干净的。”我爸坐在副驾驶和我说。
“你住在这么远的地方,每天几点起床呀?”我问车上最后一个检验工。
“四点钟起来。”她语气里没有任何抱怨和不满的情绪。
“那你坐车呢?车会从这里门口走?多少钱?”我一口气把想知道的全问了。
“会从这里路过呀,单程11兰特,每天22兰特。”她指着那个路口示意我她到了。
在夜色中我看到她看着我开出了路口才进去家门,那一瞬间我特别感谢她们,每次需要加班她们都这么挺着。
我开始幻想她们回家后会是什么情景?凌晨四点忙活到晚上十点多,然后还要做第二天的饭,睡觉大概到十一点多了吧。
我猜她们回家后会不会有孩子天真的笑脸和丈夫关怀的目光?
就因为一句“妈妈”她们是不是就能放下一身的疲劳?
04
“黑人挺不容易的,住在那么远的地方,从早晨七点一直站到晚上九点,这几个女工真的挺仗义,加班帮我。”我回来后和我妈说。
“是挺好,就是太慢!”
直到我看到有一天她们一个人检验了不到100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们刚来的时候工作都很不错,后来越来越慢,我理解返修多、线头多会影响产量,但这个单子不是第一天检验,你们一人检验80件是要干什么?”我叫来她们里面一个领头的女工,她坐在对面想用一些借口回答却被我堵住了。
“当我问这个工作怎么能快点的时候只有你能想出来解决方案,我本来是打算这单结束就宣布你是组长的,然后呢?你在干嘛?”她依旧不说话,一副无所谓的眼神看向一边。
“别浪费时间,你要是不想做了说一声。”我预估她们这是找好了下一份工作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我要回之前的工厂了。”她终于开口。
“好,去告诉她们不想干的一起走,来找我结账。”
和阿姨说起这事的时候深深的明白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真谛,起早贪黑的混日子大概这辈子就是检验工了。
可转念一想他们似乎对升职加薪这个事一点概念没有,安贫乐道的过一辈子觉得幸福无比。
这个国度会让我越来越狠心吧,下一次我还会觉得他们不容易吗?
我是鹿小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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