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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情顾意——《红楼梦》第十六回读后感

瞻情顾意——《红楼梦》第十六回读后感

作者: 杕杜湑湑1122 | 来源:发表于2020-03-27 10:28 被阅读0次

本回目标题为“贾元春才选凤藻宫,秦鲸卿夭逝黄泉路 ”(脂砚斋批评本、岳麓书社版)。

一、结尾之意

脂砚斋批评本、岳麓书社版两版本书目相同,结尾却有所不同。脂砚斋本中都判先是不通融秦钟的请求,后来秦钟拿荣国公孙贾宝玉说事,都判借口宝玉“运旺时盛”,给了秦钟一会儿时间和宝玉话别。秦钟对宝玉的临别赠言却是自己悔过劝宝玉立志功名。

这一结尾符合秦钟的本性。回顾秦钟与宝玉初次相会,秦钟羡慕的是宝玉的荣华富贵;性命垂危念念不忘的事儿是家中无人掌管家务、父母遗留的三四千两银子以及智能儿。秦业是功名心很重的人,秦钟或许已经耳濡目染,只不过以前有父亲、姐姐罩着,可以只求轻松快乐、享受生活;姐姐、父亲先后过世再加自己重病,一系列变故,促使他读懂了世情人情,认可了世俗的价值也是合理的。面对变故,秦钟悔恨,想以功名扭转命运;而宝玉选择的是遁世。二人的选择所以不同,或许因为宝玉作为功名家族之子孙,已享富贵,已知富贵之家不过尔尔。

这一结尾调侃中针砭了阴间阳间不同的世界却是一样的潜规则。开始,鬼使、都判都是一副公正无私的脸面,鬼使还嘲讽阳间的“瞻情顾意、有许多的关碍处”。可是当秦钟说出荣国公孙子——宝玉时,都判立马变了一副嘴脸,批判鬼使起初的不通融,道出了“阴阳本无二理”“敬着点没错了”的世俗规则,阴阳两世界权势是标准,俯仰中追寻的都是利益。

这与前文也照应。

贾政生日,合族庆贺,太监前来传旨,贾赦、贾政“吓得”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香案、启中门跪接;接旨意后,急忙更衣入朝;他们入朝后,合家人“惶惶不安”,见过大世面的贾母也是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得了准信后,方才“心神安定”。这是权贵之家对至尊皇权的敬惧。

皇帝展示自己的仁爱之心,让妃嫔的父母定期进宫与其子女相见聊享天伦之乐,太上皇、皇天后一面表扬皇帝的至孝纯仁,一面说国体仪制限制他们不能惬怀,又开了更大的天恩——嫔妃回家。这是最高层之间的波诡云谲的收买人心的争权夺势。

王熙凤假托贾琏给节度使云光一封书信,就了结了前守备、衙内、财主之间的婚姻争夺战,轻而易举地赚得三千两。这是权势的较量。

贾珍把为迎接贾元春省亲而前往江南筹措一些事项的差事交给贾蔷,贾琏对此有看法,贾蓉暗中向王熙凤求救,王熙凤助力消解了贾琏的疑问,顺势办理了赵嬷嬷的请托——让贾蔷带去赵嬷嬷的两个儿子。随即贾蓉向王熙凤、贾蔷向贾琏献殷勤要为她/他带回江南的好东西。这就是利益网络。

如此种种都是鬼使口中的阳间的“瞻情顾意”“关碍处”。

二、宝玉的有意无意

贾元春容荣升贵妃,贾宅合府尽显得意之状、个个欣然踊跃,贾琏日夜兼程返回,对于宝玉,此等荣耀之事仿佛不存在,他心中挂念的是病重的秦钟,合府热闹喜庆,唯独他因为秦钟怅然、愁闷。

贾雨村因为王子腾的保本来京候补、黛玉父亲葬礼、贾琏得了元春的喜信日夜兼程返回,这其间,多少人情世故,宝玉都不在意,只在意黛玉“平安”。众人忙于世俗的热闹、利益,宝玉执着于情意。

三、王熙凤言辞透性情

林黛玉初入贾府,王熙凤与黛玉寒暄,赞黛玉中灵巧地夸赞了贾母的气质及在座的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巧回王夫人的问话,同时表现出了王夫人及自己对黛玉的到来已经做了准备,一个回答讨好了贾母、王夫人、黛玉三人。面对尊长,王熙凤说话逢迎,八面玲珑。

刘姥姥初入贾府,作者让贾蓉来向王熙凤借东西,对比中展示王熙凤的说话艺术。刘姥姥位低、贾蓉辈分低,两人与王熙凤亲疏不同,王熙凤对刘姥姥说话注重的是面子上的客套,同时又展示出贵妇人的气派,语言都是官腔,有明显的距离感;对贾蓉,用词既随和又爽直,既有婶子的倚“老”卖“老”又有王熙凤的泼辣。

贾琏护助黛玉前往扬州归来,夫妻久别,王熙凤为贾琏接风洗尘,关起门来说话,王熙凤称贾琏国舅爷、自称“小的”,寒暄之后,长篇大论别后自己所做的事及做事的不容易,唠唠叨叨,寓褒于贬,讨巧卖乖,仿佛变作了小女人。后来贾琏的奶妈赵嬷嬷来为儿子讨差事,贾琏选了自己桌上的两个菜肴给赵嬷嬷吃,王熙凤却以赵嬷嬷牙口不适合为由头,让平儿给赵嬷嬷去拿“炖得很烂的肘子”;赵嬷嬷抱怨贾琏不够照顾自己,转向熙凤求情,熙凤一面替贾琏开脱、一面调侃贾琏,她与赵嬷嬷一唱一和,搞得场面嘻嘻哈哈;由元春省亲谈及接驾往事,贾琏是盛赞天恩,赵嬷嬷是感叹浩大的声势和花钱之多,王熙凤趁机展示王家的富足。替贾蔷求情,一面摆出贾珍,一面说“孩子们”,软硬兼施。求情成功之后,顺便安排了赵嬷嬷的两个儿子,还以贾琏的刚才的贾蔷不在行为由头推荐两个“在行妥当人”,让贾琏、贾蔷都不得不接受她的安排。贾蓉悄悄向她献媚,她回应“别放你娘的屁!我的东西还没处撂呢,稀罕你们鬼鬼祟祟”,活脱脱地展示了王熙凤面对侄子辈(宝玉除外)的爽朗得意率性。

王熙凤说话,看人下菜,很好地掌控着场合、身份、彼此间关系。

不过,与贾琏的交谈,无论是私下的谈论,还是有其他人在场的谈论,王熙凤总是占得话锋,这一点或许不利于他们夫妻感情。

王熙凤说话,所出之言,不单单是对场面的回应,更体现了她透过场面看到的人际关系,也体现了王熙凤之性情——既八面玲珑,又有自我个性的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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