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的北风,从紧闭的窗户缝隙中横冲直撞而入。
我静静地站立在窗边,没有开灯。任凭黑暗笼罩而来,任凭窗外的北风“呜呜”咆哮着冰冷了我的双腿。
“针眼大的窟窿,斗大的风”,这话一点不假,窗前的两膝盖已微微发颤。夜,无边的黑夜,如一张扯不断撕不裂的大网,牢牢缠住了我。屋子里静得出奇,以至于一根针掉在地下,都会清晰可闻。窗外的风,此刻在耳边响得更加肆无忌惮,狠命撕扯着它身边的一切,发出狼嚎般的狂噪,无孔不入,无隙不钻。
风的邪威,黑的恐吓,一层浓似一层,重重包围着我。这些还都不那么可怕,更可怕的是,无边暗夜里,心,透凉到底的绝望。明明感觉到心在“咚咚”直跳,血管里的血液强烈冲击着每一根神经末梢,但心,就是在无限下沉,下沉,再下沉,直至跌入万丈深渊。心死如寂,万念俱灰,犹如一具幽灵空落落地飘飘游荡。
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尊卑贵贱,什么尔虞我诈,什么积极向上,在此时都被怒吼的北风席卷而去,被枷锁一样无边的暗夜吞噬干净。
“人”是什么?一撇一捺又寓意何为?人与动物几万年前没有区别,那又为何非要给自己硬套上神圣的外衣?矫揉造作出高于万物的虚伪面庞呢?金钱,再多的金钱,地位,再显赫的地位也终有无奈撒手的一天。西天极乐时谁也没有能力带走一草一木,那一刻,人与动物又都回归到同一个起点:赤条条来,赤条条走,独自去爬涉那无边的暗夜。
心,黑暗颓废到了极点。已经无力支撑“身体”这个空壳,只能靠墙瘫坐在窗前,任凭狂风与漆黑啃噬着心灵。谁来救救我?我欲挣脱这一切,但却一点也发不出声音。
“啪”,灯亮了,屋里顿时光明一片。丈夫与女儿回来了。“这么黑,妈妈你怎么不开灯?”女儿嫩嫩的童音传入耳膜,恰似天籁之音穿透心房。颓废与绝望随着明亮的灯光消失了,活力又重新聚拢全身。我马上起身去端饭,全家人围坐桌前共进晚餐,暖意融融。风,隔窗而入也变成了美妙的音乐。
黑暗,原来这么可怕,由黑暗而造成的颓废心境更令人可怕。我至今仍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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