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张霄汉蹲在村口的那棵大树下,望着远处的柏油路,旁边是一处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
很快就要修过来了吧,如果孩儿她娘还在,这次整村拆迁的补偿款就够还债的了。张老三想着。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钱呐!
“老三!老三!!”老远处跑来一个人 ,急急忙忙地。张老三看不清,等离得近了看清了,那是村里会计,也是老三没出五服的亲戚,张明学。论起来,张明学还得叫张老三爷爷。张老三辈分在村里已经算大的了。
张明学一路急走到张老三面前,气没喘匀就说:
“刚才村里开会了,书记说让我找你问问,你打算干啥,全村老少爷们就差你和虎子没签字了。”
张老三看着远处不说话。
张明学又说:“爷,虎子那孩子有脑子,有钱,他不着急。你说你图啥,你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还不赶紧趁着拆迁把钱弄到手?!”
张老三看着张明学:“你说说看,我为啥不签这个字?”
张明学说:“不是你们家大闺女这么多年没回来,书记不给她算平方和补偿款吗?”
张老三盯着张明学,说:“你知道就行!”
张明学被张老三盯得很不舒服,眼睛也看向了工地。
“咱这是城乡结合部,你看看那边进展的多快,用不了一年的时间,咱们村就该全拆了起高楼了。”
张老三站起来瞪着张明学,口中念念叨叨:“我家女儿是出去打工了,又不是死了,凭什么不给我她的平方和钱。”
说着,边往自己方向走。
“等她回来我还要用这笔钱给她做嫁妆。”
“老三!你知道张希平是个什么玩意!你这样拖着不签字,他早晚会整治你的!”张明学气急了,冲着走远的张老三喊道:“他不敢动虎子,他可敢动你!”
张老三听着张明学的喊叫,又慢慢走回来,突然伸着指头点着张明学,生气道:“老三也是你叫的吗!你该叫我三爷爷!你爹比我大都得叫我三叔,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明学被老三这么一说,自知理亏,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张老三又说:“不是让我签字吗,可以!你回去告诉大平,别人什么条件,我就什么条件。”
“我家女儿是出去打工了,又不是死了!张希平这王八蛋想干什么?!”
“他算个什么东西!”
张老三回到自家院子里。
院子里早上还在的杂草已经没有了。
今天是周六,张老三心里犯了一阵甜:嘿嘿,这小子回来了。
张老三进了屋里,屋里传来一阵香气。
这是煎的鱼吧,这熊孩子,又浪费钱。张老三虽然心疼钱,但是他还是为孩子的行为感到高兴。
儿子随爹,孝顺。张老三嘿嘿的笑了两声。张老三自认为别的不行,自问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父亲有过不顺之意。
孝顺孝顺,不顺怎么能叫孝呢?老三想。
“爸!你回来了。”张志远看见自己的父亲进屋,喊了一句:“一会饭就好,今天我放学回来又去买了一条鱼。今天吃鱼。”
老三假装生气道:“浑小子!你是不是又把我给你的钱剩下来买鱼了?”
志远以为父亲真的生气了,赶忙解释:“爸,这钱不是您给我的那些,您给我的那些我该吃饭还是吃了的,这钱是我……”
“是不是你偷来的?!”张老三真的生气了,不等儿子解释就妄加判断:“更不能偷!穷死也不能偷!”
“混账兔崽子!看我不打你。”张老三执拗的脾气上来了,作势要打自己的儿子。
张志远习惯了他爸这暴脾气,赶忙说:“爸,你听我说完。每次你都不听我说完。”
“好,你说。”张老三压下心中的火气,微微气喘:“我听你说完再打你。”
张志远稍稍定神,说:“这钱是我在学校辅导同学,他们给我的。”
张志远在学校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总是能够在年级前十。他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叫罗菁菁。她知道张志远家庭比较困难,经常想帮助张志远。但是张志远总是碍于自尊心,不肯接受她的帮助。后来罗菁菁为了照顾张志远的自尊心,便主动将学习成绩降下来,让张志远辅导自己,借此给张志远辅导费。
钱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张志远买条鱼孝敬自己的父亲了。
张老三听完儿子说的话,就喜笑颜开了。
“儿子,你说的这个同学家里是干什么的?”
“我记得她说过她爸爸是个刑警,在市刑侦大队。”
“那他在大队什么职务啊?”
“不知道啊。”
张老三看着儿子将做好的鱼端上桌,心里暗自思忖着:他们两个不会是早恋了吧。如果这个姑娘不嫌贫爱富,自己的儿子也能有个好的女孩相处。两个孩子互相促进学习也是一件好事。
张老三又想:她爸可是个警察啊,一身正气自然没的说了,孩子肯定也会受他的影响,肯定错不了。
将来结婚了,自己的亲家是经查,这样也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张老三笑笑,自言自语道:“嘿嘿,想太多啦。”
“爸,你说什么太多了?咱们就这一条鱼,怎么会太多了。”张志远听不清父亲嘴里叨念的什么,只听到说太多了,便以为是父亲说反话,害怕他嫌弃自己买的鱼太少了。
张老三自知自说自话被儿子听见了,高兴地说:“哈哈,没啥没啥,这鱼啊,咱俩吃足够了。来,我先把这鱼眼给弄出来,你妈最喜欢吃鱼眼了。”
张老三把鱼眼挑出来,放到张志远的碗里,又把碗拿到桌子的另一边。
“你妈最喜欢吃了……”张老三怔怔地看着那只碗,念叨着。
张志远见父亲又开始想念自己的母亲,赶忙将鱼肚上那块肉夹了下来,放到父亲面前,说:“爸,这块鱼肚很肥很香,没有鱼刺,趁热吃吧。”
张老三从回忆中出来,看到儿子放在自己眼前的这块鱼肉,心中又有一些欣慰:“以前你姐姐也是喜欢吃这块肉,总喜欢从我碗里抢。一个不留神,就被她抢走了。”
张志远见父亲刚从对自己母亲的思念中恢复过来,又要开始想念姐姐,生气地说:“爸,能不能别提我姐了,提她我就来气!”
张老三听儿子这么说他姐姐,也生气地说:“她是你姐姐,再怎么对我她都是你姐姐。你以为你上学的钱都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是我拖着这病痨鬼的身体去给你挣来的吗?!都是你姐姐打工挣来的。”
“你都忘了当时她怎么骂你了?!”
“骂我又怎样,她是你妈和我的女儿,她是你姐姐。打断骨头连着筋!”
张志远还想说什么,但是想起自己姐姐在母亲故去后第二天就出去打工,父亲怎么劝都劝不住就非常的生气。
“我受够了你这个穷鬼爸爸!!”
这是张志远听到自己姐姐最后说的话,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她的声音。
父亲说得对,打断骨头连着筋。
志远想着。
姐,你现在在哪啊。
中午吃完饭,张志远收拾完桌子,洗刷好碗筷,等自己的父亲睡着后,悄悄的出门去了学校。
张老三又做梦了,他又梦见了自己跟孩子他娘恋爱的那段过去。
2
“老三,老三,醒醒老三。”
老三朦朦胧胧感觉有人推自己。但他还不愿意从梦里醒过来。
“老三!!醒啦!!”
“谁啊,”老三睡眼惺忪地 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一时半会没有认出来他是谁:“你咋进来的?”
“老三,是我,我是你二哥。”来的是老三的堂哥:“你忘了,小远给我放了一把钥匙,害怕你自己在家有事没人照应。”
老三使劲瞪了瞪眼睛,才看清站在床边的是他叔辈二哥,张霄之。而他手里的这把钥匙,是张志远害怕上学的时候,父亲独自在家无人照应,恳请二伯帮忙照顾才留下的。
“二哥,你怎么来了。”老三依靠在床上问张霄之。
“中午我跟大平吃饭来着,往回走的时候碰见小远了,他说如果下午没什么事的话,来跟你聊聊天,怕你一个人没事干,难受。”他二哥解释道。
老三这场梦做的,太过入迷了,脑袋一时还是昏昏沉沉。
他二哥接着说:“要说志远这孩子啊,真的没的说,要我说,全村的孩子都没他好。”
“嗯,嗯。”老三含糊地答应着。
他二哥又说:“老三,你要是钱上不宽裕,就跟二哥说。尤其是孩子上学这事,千万不能因为钱的事耽搁了。”
老三有些清醒了:“二哥,你说中午你跟大平吃饭来着?”
“呃,是啊,他说我作为二叔,没事请我吃顿饭是应该的。”张霄之有意隐瞒着什么。
张老三完全清醒了,看着张霄之,说:“二哥,我是老实,我是无能,但我脑子还不笨。你说吧,你来做什么的。”
张霄之一看老三揭了自己的牌,只好说:“老三,你知道咱们村就剩你自己没签字了吧?”
张老三心想:果然是拆迁的事。
张老三说:“不是还有虎子家吗?他已经签字了?”
张霄之一听,说:“没有,他没签字。”
张老三说:“那就不能算只剩我自己个儿了。”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张霄之急了:“你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怎么能跟一个泼皮无赖一样?!”
“你也知道我老实巴交,我老实巴交是出了名的,所以就欺负我是吧?!”张老三生气道:“你回去告诉大平,如果我女儿的平方和钱不给算上,我也会像虎子一样耍无赖。”
张霄之一看老三生气了,也没法继续说下去,只好离开。
张霄之还没走出门的时候,张老三在屋里冲着外面喊:“别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
张老三被气得直哆嗦。没想到大平为了拆自己的房子,连自家兄弟都被鼓动了。他到底给了自家二哥什么好处,让二哥这么不顾脸面的来劝说自己,甚至不惜跟自己撕破脸皮。
张老三心里既憋屈又难受。
张老三在床上生着闷气,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张霄汉!老三!在家不?!”
张老三起身从窗户外面看来的人。
只见外面晃晃悠悠走进一个穿着宽大的西装的人,这人踩着一双亮蹭蹭的皮鞋,一步一摇的往里屋走来。
老黄?张老三暗自心想,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没等老三想清楚,老黄已经推开里屋门迈步进来了。
“哈哈老三,最近家里怎么样啊?”老黄见面哈哈哈的打着招呼。
老三心里暗暗叫苦,苦笑道:“黄老哥啊,你不是来故意挖苦我的吧?”
老黄说:“哈哈,老三,你比我大,叫我黄老哥,可要折我的寿啊,哈哈”
老三见他答非所问,也只好“嘿嘿”地干笑着。
老黄不笑了,老三也不说话了。老黄可真沉得住气,就用笑眯眯的眼看着老三,老三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等了一会,老三实在受不了了,小声地问老黄:“老黄,咱们之间的债务不是说好了等小远毕业以后再还吗?”
老黄不笑了,说:“老三啊,你是聪明人,一猜就知道我来是干啥的。”我知道你家困难,而且咱俩交情也不错。我为了照顾你们家,为了照顾我们之间的情分,所以才决定借给你那十万块钱。”
“可是,咱们村不是要拆迁了,都准备上楼住了。我呢,家里人多,要的房子也多,全部补偿完了还差四十平方。”
“我问过大平书记了,我想用钱买四十平方,大平书记说没有先例。我好说歹说,大平书记同意了,说是只要他说的话,村里就没人敢有异议。但是要我自己从别人哪里找补那四十平方。”
“这四十平方我已经找好了,但是手头的钱呢,就差十万了。”
“别人呢也有欠我钱的,但是吧…唉。”
老三默默地听完老黄说的话,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欠着你十万块,这是没跑的,但是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啊。”
“自从我媳妇五年前开始生病,就开始陆陆续续的跟村里哥们弟兄借钱。我媳妇两年后病故,欠的钱加起来也有三十多万了。本以为媳妇走了,家里没有了这么大的负担了,我会慢慢把钱赚回来。”
老三看着自己的腿,悲苦地说:“哪想到我这条腿又不争气,一直就没好过,啥活也干不了。”
张老三看着老黄难为的说:“这十万块钱,我从哪里给你找啊。”
说完老三便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脸看老黄。老黄斜着眼睛看老三,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又不屑的笑容。
老黄想了想说:“老三,你们村快拆了,按正常分房,你家能分多少?”
张老三一听老黄问自己分房明细,心里咯噔一下:刚刚二哥走了,老黄就来了。都提到了房子,可不是他们串通好了吧。
老三不敢想了,毕竟是欠人钱,怎么也没脸说出自己的揣测,只好将自家要分房的明细告诉老黄。
张老三家按照人口是应该分到150平方的房子。老三之前想过,无论女儿在什么地方,将来她都是要出嫁的,所以这150平方的房子用120平方换个三室两厅就可以了,自己儿子和儿媳住一间房,自己住一间房,将来孙子或者孙女再住一间。剩下多出来的账上的30平方可以卖给别人换钱,按照之前街道办事处公布的数目,一平方可以换4500块,一共135000元。再加上每个人的拆迁补偿款是50000元,还有旧房的平方换算,一平方换1500元,原本200多平的平房还可以换30万,这样一来,饥荒也能还上了。儿子结婚的钱也有了。
老黄听完老三的明细,说:“你这不是挺好的,咋还不签字拿钱呢?”
张老三心中积郁,愤愤地说:“大平那个王八蛋,说我女儿联系不上,不能算进人口里。”
张老三抬起头来看着老黄,头上的皱纹拧在了一起,问老黄:“黄老哥,你说,我女儿经常往家里寄钱,就是没回来过而已,怎么就联系不上了,怎么就不能算进人口里了?”
“这个么……这个……”老黄一时语塞。
老黄眼珠一转,说:“嗨,村里自然有村里办事的方法和流程嘛,你先签字,先把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拿到手再说。”老黄一顿,接着又说:“这样你就能把我的那些钱还上了,三哥啊,这样你也算帮了我一个忙。”
张老三盯着老黄眼神慢慢的有了变化,原本哀求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诱惑后坚定的眼神。
“老黄,你说,是不是书记让你来的?”张老三算是彻底明白了,今天来的人都是让自己签字的,变着法的让自己签字啊。
老黄不说话了,眼神躲躲闪闪,开始不敢看老三的眼睛。老三愤怒而坚毅的眼神已经让老黄害怕了。
“呐,老三,你看啊书记也没说别的,就是让你签字。”老黄小声的说。
“滚!”
“老三,你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啊!”老黄心不甘。
张老三气的直哆嗦,大喊了一声:“滚!”
老黄刚要转身走,忽然明白了过来:自己是来讨债的。
老黄整理了一下西装,鼓起勇气指着老三,恶狠狠地说:“老三,我这是给你面子,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我来好言相劝,你可别不识抬举!”
“老黄啊老黄,你这个名字真的是跟你现在干的事情很搭啊!”张老三气还没有喘匀,接着说:“你就是大平的一条大黄狗!!走狗!”
老黄被老三的话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
“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张老三指着老黄的鼻子说:“ 你赶紧从我家滚出去,我家不养狗!”
老黄灰溜溜的从张老三家出来。
张老三躺了一会,心中的闷气稍微舒缓了一些。便到院子里看看,发现老黄走的时候门都没有关。
“这孙子!”
老三一下午被两个人劝说签字拆房子,害怕还会来人,索性把门锁了,再来人敲门谁都不开。
老三回屋躺下,想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已故的孩子他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老三听着外面“嘭嘭嘭”的敲门声。老三不想开门,一直躺在床上。外面的门敲了十分钟也不见有消停的迹象。
张老三见外面的人这么执着,也犯了那股子犟劲。任凭外面怎么敲门,他就是不打算开门。
又过了一会,外面的敲门声终于停下了。张老三侧着耳朵听外面没有了动静,下床穿鞋走出了屋。
外面的天儿已经黑了,老三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
3
老三偷偷地打开门,慢慢的把脑袋伸出去左右看。他往左边看的时候,没人。又往右边看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老三看着这个人的胸口,就像看到了一堵墙。
老三被吓了一跳。
“虎子,你干啥玩意。”老三给了虎子一拳:“大晚上站了门口不出声吓唬人!”
虎子“嘿嘿”两声,说:“三爷爷,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门,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张老三看着虎子不说话,气的回过身去,正要把门关上。虎子挡住了,问老三:“三爷爷,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咱爷孙一起吃啊?”
张老三看着虎子拎着的几样熟食,嘴里嘟囔着:“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就看看你们到底想卖什么药。张老三心里狠狠地想着。
虎子一直给老三倒着酒,不停地跟老三唠着家常。
眼看瓶子里的酒见了底了,老三等着的“劝降说辞”还没有听到。
老三开始不耐烦了。
“虎子,你告诉你三爷,今天晚上是不是大平让你来的?”
虎子楞了一下,说:“爷,我今天来纯粹是想看看你,可没别人让我来。”
张老三冷笑道:“哼!”
虎子说:“啧,你看你,三爷,你咋还不信我呢?”
张老三问虎子:“你说,我怎么相信你?”
虎子说:“三爷,你看,咱们村是不是就剩咱俩没签字了?”
张老三说:“对!”
虎子又说:“这不就是了?我自己都没签字,我还来劝你签字?”
张老三点点头。
“那你说吧,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虎子不说话,就看着老三笑。
老三不搭理虎子怎么看自己,一口菜一口酒的清扫者还没吃完的晚饭。
虎子问张老三:“三爷,您说我为什么敢跟大平对着干,他还不敢放个屁?!”
张老三倒光了瓶子里最后一滴酒,又用舌头舔了舔瓶口上残留的酒。老三将瓶子放在 桌子上说:“你有能耐,你看看你胳膊上花的这龙这虎的。走在外面谁敢惹你?”
虎子要给张老三倒酒,看瓶子已经空了,将拿起来的瓶子又放下,接着说:“不对。这是次要方面。”
“那主要的是啥?”
“有钱呗。”
张老三眯着已经醉醺醺的眼睛,问虎子:“虎子,你有钱,你能有多少钱?你的钱还能比大平贪污的钱还多?!”
虎子笑眯眯的看着老三不说话。
张老三长吸了一口气,突出这口气后说:“嗨虎子啊,你蒙一下别人还行,想蒙你三爷,可就不行了。”
老三盯着虎子说:“你三爷没啥本事,也不会赚钱,但是脑子还不笨。”
“你要是比大平的钱还多,我叫你爷!”
虎子开口说话了:“三爷。不瞒您说,你就让大平把跟开发商签协议后给的定金全加起来,也没我一半多!”
张老三一脸不相信:“那可是一千万,你干啥了还能比一千万多?”
虎子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老三,他没有回答老三的疑问接着说:“我来找三爷,是想让三爷跟我一起干这件事。”
张老三问虎子:“虎子,你说我何德何能,你能让我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虎子正色道:“三爷,您忘了我十五岁那年暑假掉河里谁救得我了?”
张老三使劲动了动脑袋,几乎就要忘了以前还做过救人的英雄了。
张老三默不作声,虎子又说:“今天白天我可是听说了,我二爷爷来您家了,还有那不是玩意的老黄也来了。来的目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你签这个字!”
张老三叹了口气。他什么也不想说,心里想起这件事还是堵得慌。
虎子等了一会,又接着说:“我要带您干的这买卖,保证让您在一个月以内把钱还上。”
“你到底干的是啥?”老三摸了摸脸。
虎子没有回到张老三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三爷爷,白粉您听过吗?”
张老三脑袋里像是被拖拉机碾过一样突突突的想个没完。
血压又到了。张老三心想。
张老三被虎子的话搞得惊魂未定,他问虎子:“你真的是卖白粉的?”
“就是我们电视上看到的白粉?”
虎子点点头,说:“如果你需要钱,我真的可以帮你赚到。”
“但不是合法的对不对?”
虎子说:“三爷爷,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句话,叫做世界上最赚钱的都已经写进刑法了?”
“没听过。”
“没听过没关系。”虎子说:“我给你分析一下你现在的状况。”
老三等着虎子继续说。
虎子喝了口水接着说道:“老黄找到你要钱,虽然说是大平出的主意让他提前来找你要钱,但是这钱你早晚得还;你再看看你的腿,你觉得到了日子你还能把这钱还上吗?你跟老黄说的是儿子考上学就把钱还上,我看难。”
“就算这个过去了,志远上完大学,很快就得准备结婚。一说结婚,这彩礼钱啊买房买车的钱都来了。再说了,如果那时候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不会有女孩跟我志远小叔吧?”
“还有大平那王八蛋书记,一直在欺负您。如果您有钱了,他还敢?!”
“等您有了钱,估计您女儿也就回来了吧。”
老三动心了,说不动心是假的。他知道这是犯法,但是他已经被贫困折磨够了。
虎子见老三不说话,心里有了底。
“三爷爷,这事您不用接着回答我干还是不干,您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再告诉我。”
虎子从身上掏出一沓红彤彤的钞票,放在老三面前。
“这三万块钱给您,先解解燃眉之急。”
张老三抬头看着魁梧的虎子问:“你不怕我去公安局举报了你?”
虎子笑笑说:“您举报我啥?卖白粉吗?”
“别逗了,我啥时候说白粉了?我说的是面粉!”
说完虎子就出了门,虎子出门后顺便把门关上。
老三看着面前一沓厚的钱,说不出话来。
晚上,老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放在桌上没动的三万块钱。
也一直在考虑着还不是要去公安局揭发虎子。
老三知道像虎子这样的人,在刀尖上舔血的主,自然不会害怕自己去揭发说不定自己要去的公安局里都会有他的人。
老三大半晚上没睡着,看着外面微微发亮的天空一直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我去看看儿子吧。
张老三一想起自己的儿子,心里宽松了不少,没一会的功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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