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卫东,生于1959年底。80年代末开始写诗。自印有诗集《幸福日子的艰难时事》《物色》《从来处来》《一个“逃课生”补交的作业》《时间的镜子》。现居成都。
兄弟,让我赞赏你的善意
公开场合,你的善意无处不在,
私下却无所谓谁的触及。
王维不是储光羲,有着更远的
努力。谁说我要侧过身去?
做不到从往事中彻底抽身的人,
所有浮现都充斥着记忆?
对,肯定不是那只梦里的蝴蝶,
比如,忧郁,你说是抑郁。
都说我的状态不错,最大问题
是止不住的言语不是艳遇。
这听起来像悲戚,一只蜜蜂的
驿动,一声细微的叹息……
我,无法用你的沉默与之对话,
相对一盏灯,并不复杂。
你不是黑夜,寂静如星群,
在沉默中给予——咫尺而遥远。
我赞赏你的善意,仿佛又一次
救赎,说不上什么幸福,
一个字,一个词,一句话,
有着往昔很小的快意就足够了。
2023.6.12
爱的拥抱,让我们说出了一切
你必须骄傲,且勇敢的努力放弃,
你,还有很多重要事情,
比如茶水,撸猫,你的花草,
而不是被佛陀之火一下就烧焦了。
记住,保重身体就是保重一切。
这真的不需要多长的眼光,
相对习惯、品行和年龄,
时刻准备着,躺进火化前的炉子……
为了一生纯粹、欢快的诗句,
生活中的一切,肯定不都是物质。
寻找单词与单词的组合,
还有我们曾经宽度不够的年轻。
爱的拥抱,让我们说出了一切,
坚信激情不是无所顾忌,
我不信在残酷的三岔路口,
你会刻意美化,世人罹难的场景。
在午夜的梦境或黎明的深渊里,
我们,似乎再次和好如初,
是的,“从远古时代起,
诗人珍爱的王冠一直是荆棘之冠。”
2023.6.15
致艾丽•巴斯的一首至爱诗
和你一样,艾丽•巴斯,我们
爱生活,爱着身边的一切。
这无关胃口的好坏。
黄昏,从河边走过,一只松鼠
挡住了树叶间的一点光线,
让完全逆向的身体
像一个黑影倏然朝左边另一棵
树桠窜去,仿佛一道惊喜。
这是亚热带仲夏的
一天,空气渐渐有了更大湿度。
而我又怎会质疑一只小猫
自由、欢快的呼吸。
这个时候,能触动我们情绪的
不会总是去年封控的整饬
给时间与精神的痛。
而太多的痛,一个人怎么承受
得了?失去了平日的微笑,
普通的脸上没有了
琥铂色的眼睛,如何敞开我们
至爱的胸怀,并伸出双手?
正如你说,“是的,
我会带你,我会爱你,再一次。”*
2023.6.18
* 取自美国诗人艾丽•巴斯诗《事情是》。
奇迹究竟离我们还有多远
此情形,显然还达不到比利•柯林斯*
所说的窘境。其实,一切都在
预料之中。从文字上看,
似乎并没有世人想象得那么离奇,
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失意。
奇迹距我们究竟还有多远?早餐时分,
我从同样的果盘里拿起了一枚
荔枝,抬手送进嘴里后,
竟有种清甜、冰爽、滑润的口感。
对,一切都不会是完美的。
然后,我携夫人来到湖畔,沿环湖路
走了一圈。清风,鸟鸣,游鱼,
怡人的空气……什么都
可以谈也什么都可不谈,暂时性
并不在于重温苏格拉底的
逻辑。 “理想国” 离我们实在太远了。
比利•柯林斯,你认为人群中
谁可能感激这个苹果呢?
而这,在我的诗中仅仅是个隐喻,
不存在形式上去讨谁的好,
就像早餐结束时,我吞下的那枚荔枝。
2023.6.21
* 比利•柯林斯(1941—),2001至2003年间
连任两届的美国桂冠诗人。
限定的自由是一只空碗
一只空碗可以拿来盛饭也可以拿来泡
红白茶。满世界的语境中,
对于治疗这“创伤”,R. S. 托马斯
确实很内行。放心吧,
我们永远不会乞求谁的施舍,
也谈不上洗瓦堰幼稚或
堕落的思想。昨天,一位年少于我的
友人说:岁月让我们越来
越不合群,几只冰岛公羊正为此
传递着零星的消息……
这是否就是“纯粹美学的关注”?
离开肖家河边的人行道,
你有这个自由,尽管这行为有着多重
限定。为什么紧闭的嘴唇
是它的凭证?为什么R. S. 托马斯
你要拒绝门前旅人的
分享或提问?现在我坐下来,
想象着那些无法用语言
表达的东西,并不意味着我所期待的
和解由傲慢或谎言所织就。
真的,你们无需藏身在言语后面,
即使最终只有一个人,
谬误就是谬误。此刻,我要
再次感谢他们开心的笑,
并以迷惘中“扇动的鸽子之翼”对天起誓。
2023.6.24
* R.S.托马斯(1913-2000),威尔士诗坛泰斗,
二十世纪最强硬,最纯洁,最持久的抒情诗
人之一。
在东门市井
说是背靠“菱窠”便有了良好商机。
而想象“大波”拉低的气温
也只是前天的凉意。
先人的著作你读了几部?
更不用说学院系完整系统的梳理。
疫情三年后,万物都需要
复苏。一碗茶水边,
你在紧盯着桌面的什么?
抠抠搜搜,是不是又发现了词不
达意?五级台阶如何才能
达至十级,他们说
咋弄都没戏。牛沙路到
沙河铺不过千吧米,而洗瓦堰也
绝不是想象中的“游园会”。
整治后的河水确实
清花亮色。来东门市井
也不过就是换个喝茶的地方,这,
真谈不上收拾什么坏心情。
前天早上,瓦格纳
突然改变了前进的主意,
这和你的“天魔舞”实在没有关系。
2023.6.27
在沙河堡
夏日习惯用冷知识抵消你的写作,
就像空调机替换了淋浴器。
从杉板桥到沙河堡,衰老并不
可怕,可怕的是,自信的
他们正用转型的方便向后生不断
推送着限量版的新谜语。看,
尚未匮乏的资源多像风的鼓舞,
或一句口号冲出了隧道……
印刷品绝不是权力与资本设下的
暗器或圈套。服与不服
就是上不上路。烧肥肠的人说,
“毛血旺”有多种调味方式。
问题不在于时间段,而在于场合。
“狡兔三窟”?不不,实在
太少了,四方阁的左右必须要
说得脱走得脱,不是吗,
什么叫科学性价比?你个瓜娃子,
实在是太不着调了。啥子,
最近又交新朋友啦?啥岁数了,
就呆在家里撸猫吧!“是,
为了明天老有所靠,若能成个家,
一定努力多生几个乖娃娃。”
莫问什么叫“逻辑推理”?
对与不对,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2023.6.30
喉节上的海鸟
不用没完没了的和我谈什么春天的布拉格,
我知道,当年,那里都发生了什么。
对,不是威尼斯,更不是
加勒比湾——一个海盗的王国。
站在佛罗伦萨巨大的、拱顶状的展厅中央,
不论达芬奇拉斐尔还是米开朗琪罗,
都与我隔着一幅画的距离。
瞧,在古希腊或古罗马残破的
石柱上,一群来自东方的飞鸟正准备躲过
拜占庭的鸟枪……它们,或许知道
这并不是一座天堂的岛屿。
那些海龟一样缓慢移动,然后
交媾产下的卵就深埋在距离沙滩不远处的
海桐树下……卡夫卡死了多少年了?
可书中的“审判”并没结束,
躲入坚固的城堡也难逃在某个
流放地的早晨醒来,化为地洞中爬出的一
只甲虫。对,它会诚恳的告诉你说:
这和时代无关却与你昨天
完成的长跑,在距离的长度上
有着奇异的联系。不要总说大西洋的宽度
不如太平洋, 这不是一个诗学命题。
就像女人受孕后,怀揣着
一个精心的胎儿想起多少年前,
某间海景房中磁性的夜晚。 这也许谈不上
宗教意义般古老的转世或崭新的死,
也不是布拉格街头坦克的
压痕,当然,更不受几个自命
的大诗人眼光不屑的打扰。唯一可信的是,
一头跳出内心的狮子在不停的吼……
在它持续吼叫的喉节之上,
总有海鸟盘旋在你头顶的上空,
而“无精打采的巡洋船碰不着它们的翅膀……*”
2023.7.4
* 取自沃尔科特长诗《飞翔号帆船》。
仲夏就要结束
我从不认为展现一座城市的气质
必须从标识它们的颜色开始。
比如,粉红色,它象征
浪漫的爱情,淡蓝色又象征什么?
杰弗里 · 哈里森*,随便你
怎么说,我也从未见过
什么样的城市需要什么样的颜色。
如果,非要说“黑色”的独特,
那么好吧,夕阳正缓缓
落山,我们去河边的咖啡馆坐坐,
在那些容易辨认的街道两旁
有无数闪烁着的淡紫色。
仲夏就要结束,往后的日子肯定
不是当年在某首歌里听到的
“冷冷的夏……”对,对,
完全可以否认,趁天色尚未黑尽。
往昔的片段虽然早已被定格,
但,一切都不是静止的。
是的,这是我从未离开过的城市,
很久以前,它是那样的小啊,
什么“三三九”,“四六八”,
全城只有一个雕塑显得特别高大。
2023.7.8
* 杰弗里·哈里森(1937.4—)英国诗人,翻译
家,戏剧家,电影制片人。
在成都送仙桥,浣花溪
不能说沧浪水在此低回只是一个偶然,
就好比汉白玉变形的重塑起
李杜的形象或镌刻出他们的诗句。
实在太暗了,看不清灰色
大理石上都写了些什么。光华街东头
有个名叫送仙桥的古玩市场,
往西,对我来说,最熟悉的当数
那家有名的陈麻婆豆腐店。
而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既不贪吃也
不懂古玩。这些年我来这儿
主要是与几个谈得来的诗友相约,
在“浣花山庄”喝茶,聊天,
谈些与诗有关的话题或欣赏一只松鼠、
几只白鹭鸟自由自在的清闲。
草堂寺里确实有不少后世重建的
灰砖绿瓦盖的房子与飞檐,
还有依杜诗所述仿造的茅屋和垂钓的
水塘果园竹林环抱什么的,
与我内心一场雪的覆盖没啥关联。
此时,从临街的窗口望出去,
暮色将至。虽然,你说遇仙桥那边还
没堵车。对,那年为了辟邪,
我确实在某某家古玩店买了一柄
店老板推荐的“镇宅之剑”。
我不习武,更乃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
之人,这样做只想给自己
壮个胆,尽管我知道这没啥卵用,
在一座讲求吃喝玩乐的城市,
作为本地人,就和你的纽约没半毛钱
干系?身旁就是草堂北路。
虽然挂在家里的是一柄仿制的剑,
但,你说我写的是现代汉诗。
此刻,户外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橙色灯光织就的街道仿佛
同无数来去的车流一起,把可能
的未来像光年一般隔开了去,
可这与我们此前讨论的话题有何相干?
2023.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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