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像
作者简介：张卫东，生于1959年底。80年代末开始写诗。2001年5月与成都部分诗人发起创办诗歌民刊《人行道》。2012年4月开始独自创办诗歌民刊《或许》。自印有诗集《幸福日子的艰难时事》《物色》《从来处来》《一个“逃课生”补交的作业》。现居成都。
她像一场风暴慢慢填满了我
没错，那是你发现她的地方，
就像敞开的贝壳，
内含一珍珠。
她躺着，躺在水上或沙中，
在你章鱼似的
嘴唇上，风撩人，
掀起潮水，并有如莺的回声，
送入你的耳朵
——仿佛鱼儿的厮磨。
她说这就是盐，
像一场风暴，慢慢填满了我，
还有那些海鸟，
你囊中的蛋，
不只是风中扬起的帆。
比如一颗星星，
比如，当她黏上你的时候，
她会与你保持
语音的一致，
像贝壳中难以辨认的罗非鱼。
这并不是你以为的自由或随意
它的每次挪动都是二十四个关节的伸展。
在墙根、在草地的土路上，
用相互奔忙的触角，
去复眼上传达着目标的数据。
相对长长的列阵，
这跟随，虽不全是盲从的号令和意志，
不问生死的劳碌，
也无需什么去证明。
但此时，它却因一场战争的出离或陷落
告诉我们，身为蚁类，
没有多少选择。这
并不是你们以为的自由或随意，
它们本来就没有自我，
没有野心或幻觉，
对荒凉中光阴的腐蚀更是毫不知情，
不会撒谎，不会编段子，
作为同类的渺小，
除了必须学会不停移动，
还要躲避意外的死亡或更多有害的东西。
我并不想让你进入我的生活
那不是深海的潜入，池塘的深度
如何延长屏住的呼吸，
让你钻入水下去探个究竟？
多么希望的深潜，
让浮沙中的海星成为你的引导，
还有每一个岩缝中
出入的石斑，它们刚吃掉
几只虾米。不要对我说海的植被，
这些奇怪的生物
能帮你躲过一条白鲨的
嗜血吗？可能你会
遇到水母向你提出蓝鲸的问题，
让你想到可能彼此间
隔着的一层油漆，
以及乌贼的不屑和有毒的刺鳐。
告诉你很多关于鳗龙
的不堪或一首诗
在意的往事，让你在池塘的江湖
因无法与谁见个高低
或理清莫名的谎言，
而把想象的海龟铸成卵石的样子。
你当然知道她睡着时的脸色
相对雾霾的逃离，满月是难得的。
而月黑风高的恐惧，
让时间回到致暗的肉体。
只是缘于羞涩吗？
而你的沉默和伪装能藏匿多久？
不要说你明白的感受，
什么是爱的代价？
你不会忘了她的声音，
你知道她睡着的脸色是什么样子。
如何才能让人理解到
那个黑色的午夜？
当她卷曲成半个月亮
倒下时，腮边的泪应该是熟悉的。
除了你的死气沉沉，
双目呈现的凸状
在光幕冻结的瞬间，月亮已沉入
另一个星体，这不是
记忆分段的拼接，
更不是两个灵魂等距投射的思想。
虽然，我们能够想象
那个惊魂的一刻，
两把刺目的刀子迅速逼开的距离。
不要总说沉默是块尖锐的石头
你再次提到分裂的句法与技巧，
一首诗的胆量不只是
它保有的趋光性。
不要让隐私蒙尘，随意展示出
它的椭圆或晦暗。
细节在肝脏的解毒中，
有声总比无声好，奥登如是说。
其圆润多像球形的水果，
或者腕上的玉镯。
不要总说沉默是块尖锐的石头，
花朵开过的窗台
怎么可以比拟。无言，
或许是一只鸟儿在水面的翻卷，
但时间是静止的。
如果，你能借助月光，
就能发现它多像夜色缠绕的树
上升缓慢。不知道
一首诗是否是真的？
相对记忆中所有关乎爱的撕裂，
其触摸，多像倾斜的
蕨草或兔子的毛——
它并不代表什么，却让你蒙羞。
这抖动多像你照片上翻新的花样
“将泪水噙在眼里就足够了。”亲爱的，
生活的确很少给人带来感动。
我们吃着简单的晚餐，
看电视，品评剧中人物的身材、
相貌和优雅的悲欢……
是啊，他们的命运为何总是突兀？
作为剧情的需要，那个人
正背负着偷情的重压，
或与相爱的人儿分离，还有那些必须
预料的潜伏在下一次
变故之后残酷地毁灭。然后，
我起身去查看门闩。
窗帘后面是观景阳台，在不大且
居中的位置，我们放了一个
长方形茶几，上面有几盆
并不名贵的花草任淘气的小猫们随意
啃食。随着月亮西行，
我们常会聊起冬天的南海上
那缕有着盐味儿的风……
多年以前，我们钻进朋友新买的轿车，
从一对90后的婚礼上出发，
充满了前天的自信……
仿佛收音机在导航器外吹奏着什么？
当车驶离喧闹的“二绕”，
是一块块小小波光的池塘，
抖动的倾向多像你照片上翻新的花样。
我说的并不是水流交汇的地方
作为积水，在可能变成溪流之前，
谁能说不是又一次断裂呢？
因为疏忽，我几乎
忘记了那些关于源头的旧事。
还有比流水更好的
发生吗？虽然，这来路有些混浊，
但混杂间也截取了些许
词语，还有它们汇入
江河的口子，让水与水的交汇
凸现在我的解构中。
终将入海的流水就像某个爱花的
女子忽然爱上了某个
俊朗的男人。相对这跳跃
不羁的水，仅仅凝望
就能让我皮肤刺痛，血液奔涌？
我可以整整一个下午
坐在这儿，望着它，
望着每一个与众不同的断面，
并独自扫过移动的
时光中所有翻腾的假象，
直到这些流水离开我坐着的地方。
其实，你并非仅为捕鱼而来
你当然知道这捕鱼季的快活。
雨后的浑水里，它们
更易操作。也许
“你的追逐是第14号黑蚊子”
但你仍须凝神静气，
拋舍杂念的一撇。
先别说收获，过去的日子里，
确实有过无数漁讯
就像重重的包裹，
你曾背着它，去创造、
想象收获的感觉。但，此刻，
作为人类的娱乐，
你紧绷的心思只为
细辨雨水与溪水的流动中
几条甲鱼的不同。
总算可以再次违反自己了，
去湿软的田坎上
遥望西风下的杨柳，
不是断臂之绝，何来这严肃？
这不是想象的镀金或快乐的空间比
这些杂乱的碎片真的可以经过滤而重塑？
问题是，你已失去了解决的信念。
谁在外面滑倒了？比如说，
一个焦点遥远的干扰，怎么可以用
隧道的关闭把它堵在边缘？
过程不是你想象的镀金或快乐的空间比。
作为地标的站点，随后的查看
可以补充一个适度的象限。
实际上你只是突袭了两者间的某个断面，
而不是一朵云的逆转，虽然，
这谈不上什么来由或磁力场的改变。
事实是，你就往前走吧，
这并不需要什么慷慨大义或豪迈的凛然，
决心已下，就怨不得别人。
且看奔忙的蟾蜍与飞蛾的幻舞吧，
谁又鼓舞了谁呢？也许，
这触摸的手感确实有点冷暗，
但这获得，并没有招惹谁对静止的改变，
就像履带对车体的出卖，
即使是艰难的放弃，块垒中的
波澜，也无需在转身的拐点抛什么媚眼。
202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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