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给老张告别,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了官洲车站。
此后几年的时间里,再没有与老张见过面。记得我到邓州后不久,突然有一天接到老张的电话“南哥,南哥,告诉你个好消息,小美同意了,小美同意了……”电话中我能感觉到老张兴奋的样子。
“狗日的张明,给老子说明白点,小美同意什么了。”我一向都是后知后觉,猛然间遇到事情时,脑袋里总像塞了团浆糊,转不过弯来。尤其是在这大清早上,睡意还没全消,就被老张这么一惊一乍,更是让我云里雾里。
“小美同意做我女朋友啦。”老张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听着他那种嘚瑟的语调,说实话我很想甩他一个大嘴巴(可惜我够不到)。我都能感觉到,老张在电话中正在流口水的样子。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们老家杀年猪的情景。那只被绑在长凳上的猪一个劲儿地嚎叫着蹬腿挣扎企图逃脱,它嘴下原本干燥的一块泥地瞬间被口水浇成了一个小泥塘。
“你小子享福了,你就好好受用吧!”其实我当时在想“你小子就等着哭爹喊娘吧。”不出所料,大概在三个月之后的一天,我又接到了老张的电话,电话中老张哭的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他说他无意中发现了小美脚踏多只船,还被老张抓了正着。
电话中我能感觉到老张那种愤怒的情绪。他语无伦次地描述着经过,他一定是喝多了。
一个人爱的越深,往往伤的越痛。记得我跟前女友分手后的两个月里,我发疯似的摔坏了很多东西。那种感觉就像被一个恶魔掏空了自己的灵魂,使得我几乎每个夜晚,都会从极度挣扎的噩梦中惊醒。所以对于老张的失恋,我感同身受,但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老张你看看书吧,这样可能会让你静下心来,如果你实在静不下心来,你就去蹦极!”我给老张出着注意。之所以建议老张去蹦极,是因为蹦极可以让一个人体验到生与死的感觉。如果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失去一个女人吗(我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有些情感,即便让你面对死亡也无法让你忘怀,因为那种爱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
后来我不知道老张是怎么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的,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接到过老张的电话(直到多年以后我再次去官洲)。至于小美,后来我听同事说,事发那天老张打了她一个耳光。但没过多久,小美又找到了新的男朋友。这让我回想起了,那天老张喝多时给我说的话“兄弟,男人得有钱啊!”
说实话,我一开始就不看好老张追求小美的。老张中等偏下的个头,满身肥肉,像圈了无数条救生圈。走起路来,像个肥婆娘。不过老张为人忠厚,心底善良。但我俩有一个共同的信仰,就是都信佛。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与一个功利心强的女人能够长久的在一起吗?反正我觉得有点悬。
记得有一次,我们在食堂吃午饭,老张问我吃什么,我说“青菜一份,不带肉,鸡蛋一个,米饭一碗。”由于我手中工作未完,就先让老张和小美给提前帮我点菜了。
当我来到桌前,发现我的虎皮鸡蛋上的蛋皮儿不见了,只剩下蛋清里面包括着蛋黄。乳白的鸡蛋,看上去就像女人滚圆的屁股。于是我高喊道:“我的蛋皮儿哪去了?”我余音未落,周围的其他同事哄然大笑。而坐在旁边的小美,脸红的像秋天即将日落的夕阳。这时,老张个傻缺赶忙解释道:“是......是我给小美吃了。”当时我看到小美的的脸都绿了。
官洲的车站人山人海,我拎着行李箱随从其他乘客一样登上了官洲开往邓州的C81列车。这时车厢外开始下起了清凉的细雨,雨点一滴滴摔打在车窗上,使得车窗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在听到几声悠长的鸣笛声之后,列车开始一点点摇动着向前驱使。列车渐行渐快,而窗外的官洲城却渐行渐远。我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那些没有生气的房屋树木,它们急速后退,好像在逃离长眠后的困顿,拒绝苏醒。
不知列车行驶了多久,我开始无聊的翻弄着手机,上下拨动着朋友圈进行刷新,企图第一时间发现朋友圈里的最新动态。突然,我发现小美晒出的一张照片,这照片是她在“猫的天空之城”中和一个“皮卡丘”的合影,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短袖笑得很灿烂,面带红晕,跟皮卡丘似的;并写道:“南笙哥,感谢你曾经让我无法忘怀。虽然你老是一脸痞样,做什么都不靠谱。2080年6月25日官洲”。我乐得不行,随机评论到:“死三八,装什么文艺!搞得跟你喜欢老子很久似的!”其实,我在跟小美一起工作的时候,我们经常会说一些咬嘴的话。
邓州车站,好哥们龙武准时来接我。第一眼看到龙武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穿着一条卡其马短裤,黄色的背心下紧绷着滚圆的肚皮。两只裸露的胳膊上刺着蛇皮纹身,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就在他身后停着一辆玛莎拉蒂Ghibli。
“南哥,好久不见!”龙武笑嘻嘻的向我走来。
“你他妈中彩票啦!”我从口中蹦出几个字来。
他“呵呵”一笑,然后转向身后说“这是我的麻子Ang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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