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

作者: 允执中 | 来源:发表于2016-03-27 17:20 被阅读449次

    其实感情真的是一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东西。

    一)

    陈静是我最好的朋友,从13岁我们走进少年时代的那刻起两家就住隔壁。她和沈飞的一点一滴我觉得我都了如指掌。

    那天,一个女孩急急忙忙的在我家门口叫了我,我依稀知道她是我家新邻居的女儿,可是我们两家还未曾正式见面打招呼。我疑惑的看着她,可爱的瓜子脸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她拉着我说:“快帮我忙,我晚上和沈飞出去玩了,刚才回家我妈逼问我,若让她知道我和男生在一起,我就死定了,我撒谎说晚上和你一块玩了,你快帮我证明一下!”她那可爱的脸由于慌忙开始慢慢变的通红,我顿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漂亮的同龄少女。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类女生,男生会无法抵制的爱她们,而女生也会毫无妒忌的喜欢她们,陈静就很幸运的属于的这一类。

    那晚,我去她家帮了撒了我人生第一个谎,从此我为她变的说谎不眨眼。她妈妈热情的拉着我的手说:“和晓晓一块玩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们住这么近,你们俩要多一块玩,陈静你要多向晓晓学习……”

    女孩之间有了共同秘密之后总是很容易成为好朋友。那晚,我们睡在一起,她给我讲她的恋爱,我才知道沈飞原来是她的男朋友。她妈妈不知道她早恋,但是对她要求很严,所以她需要不停的防备。

    那个年龄的女孩,似乎都分两类,一类如陈静那样的,家长要求的很严,她反抗的更厉害,超常的早熟,漂亮时髦,早恋;另一种如我,从小乖乖女,成绩优异,朋友几乎都是女生,少数几个的男生朋友也都是和我一样埋头学习的乖乖男,老师放心家长放心。但无论哪种类型,对同龄的男生都有一样的好奇。

    所以,虽然我自己没有早恋,但是坚决的做了陈静的“早恋掩护使者”。

    二)

    2009年我们升入高中,我考上了省重点去了合肥,陈静的成绩离那所高中差了些,但足足可以上我们县城的市重点,那真的是她最好的成绩,中招考试前,我以帮她撒了那么多谎话为理由要挟她好好复习准备考试,那段时期,她天天跟着我做题背书。陈静的爸妈对她的成绩特别满意,同时也希望我能继续督促她的学习,就花了点钱让她和我一起进了省高。

    陈静后来告诉我,她爸妈这样做,不只为了想让我们俩继续一个学校。那时她妈已经察觉到了她和沈飞的事,所以希望把她送到省城读书来分开他们。

    县一中并没有几个人能够去省会合肥读高中,沈飞和陈静就这样在距离上分开了,也就是后来大家都说的异地恋。但是距离似乎完全阻隔不了他们。

    高中之后,陈静又恢复到初中的状态,上完课就不怎么看书了。而我答应过她只要考高中前认真复习,我就继续帮她打游击。那时候沈飞他俩一个月见一次面,有时是陈静偷偷回县城,更多时候是沈飞来合肥。

    有一次,我们一起吃饭时沈飞讲,司机大叔见他乘车次数多了,就问他来省城干什么,他颇为自豪的回答来看女朋友,大叔问两个人谈了多久了,沈飞回答,四年。大叔乐呵呵的说,“抗日战争都要八年呢,小伙子,革命尚未成功,你要继续努力。”

    沈飞讲完大家都笑了,虽然老师常说,早恋就像在教室窗户上哈了口气,然后写下的对方的名字一样,美好,但完全经不起哪怕是最弱的风吹日照。那时候,也确实有很多同学恋了又分了。但沈飞和陈静让我深信,他们不是阳光下的泡沫,而是校园里的向阳花,美好却也顽强,他们会是可以坚持到底的一对。我们说笑时,还计划着怎么将他们的婚礼举行的新颖有意义,陈静会吵着向我预定结婚礼物,并许诺伴娘的职位则非我莫属。

    三)

    进入高三的那个初秋,校园青翠的梧桐叶渐渐被黄色吞噬,操场上、小路上,到处纷飞,竟让我无限伤感。

    那本是一个普通的周末,我和陈静结伴去超市买生活用品,经过校门口传达室时,竟看到小黑板上写着有陈静的一封信。

    信是沈飞写来的,陈静无限欣喜。在那个手机电脑已经很发达的年代,我很奇怪一向不喜欢写字的沈飞怎么会突然写信。

    抬头却发现,陈静那清秀的瓜子脸越来越红,慢慢的竟挂满泪珠,悲伤的泪珠。我正准备问,她却哭着跑开。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沈飞写给她的分手信,也是他们青春年少时的最后一次联系。

    我追在她后面,她跑到宿舍的公用电话机旁,拼命的按号码、打电话,可是当事情要结束时,无论前一刻有多么美好,这一幕就是会无情的落幕。

    电话始终没人接。陈静泣不成声,“一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他是不会和我分手的。”我很同意她的观点,他们的恋爱,一点一滴,我都见证着,是不会这样无疾而终的。

    可是,很多事情都喜欢让人难以意料,当沈飞的电话终于打通时,陈静已经哭了两天,憔悴、不安,嫣然一个泪人儿。但是,似乎昔日那个温柔的男孩再也不懂得心疼人了。电话里,他只是冷冷的说了声对不起再见,留下无止境的电话盲音和陈静歇斯底里的哭声与我疯狂的质问声。

    雪莱似乎说过这样一句话:“今天还微笑的花朵,明天就会枯萎,我们愿留住一切。”

    后来我们大学时王菲和李亚鹏离婚,大家惊呼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我淡淡一笑,几年前,在中学时代,我就已经不相信了。

    在沈飞的电话再也不通之后,我,以及所有知道他们两个事情的朋友都开始劝陈静忘了沈飞,不要为生命的一个过客哭泣。

    但是,我发现陈静的MP3几百首的歌曲被删除的只剩下一首,刘若英的《光》,一直在那哀唱着:“你来过一下子,我想念你一辈子。”

    她倔强的去了沈飞的学校去他的家找他。我知道,她不只是不愿意,而是没能力放下,一个早已融入他生活中成为他生命重要的一部分的人,她无法就这样割舍放下。

    从县城找沈飞回校后,他们的关系也并没有恢复。我们依旧在劝慰她。她开始变的平静,每天若无其事的过着最简单的高中生活。但是,她每晚坚持的日记,让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何了。

    四)

    高三毕业我考上了省城重点大学,陈静回到县城复读,从辗转听到的消息里得知沈飞按中学时他父母原定的计划当兵去了。

    大三寒假,和几个同学举行聚会,由于当时大家进了不同的高中,尤其是只有我和陈静去了省高,所以同学们几乎都不知道她和沈飞已经分手的事,席间一个同学开玩笑的问:“陈静你和沈飞什么时候办喜事啊?陈静若无其事的微笑着回答:“怎么也得等大学毕业了吧,不过现在的恋人,谁说的准,你们男生都那么爱花心……”

    从同学会出来,我们步行回家,我担忧的对陈静说:“那事之后快三年了,你一直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你到底怎么想啊?本来我觉得你这样慢慢的忘掉那一切开始新生活很好,但是,现在……”我看向陈静,她低着头,披散的长发遮盖住了她的脸,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怎么想。

    当我说出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忘记希望你坚持下去的时候,她快步走开了。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失望。

    五)

    假期过的平平淡淡但也充满欢乐,陈静复读一年后考了北方一个二本院校的美术系,现在也读大二了,人变得特别文静、听话,她爸妈很是满意。我们每天一起回味中学时津津乐道的韩剧、陪父母聊天。我想,或许是我错了,她若真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开心也是很不错的。

    假期结束前,我送她去车站,等火车进站时,她突然拉住我,表情无比严肃、认真,“你为什么突然又支持我等待沈飞了,你不是一直劝我忘了他的吗?”

    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控制着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一句:“我想,当时他或许有自己的苦衷……”

    她听了之后,无比平静的向我讲述,“你还记得吗?两年前他向我提出分手后,我去找过他一次。那次回来之后,我再也没向任何人提过这事。因为我知道我只能等他,等我们都长大,长大到我们可以自己决定和谁在一起。”

    我震惊的看着她:“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呢?”

    “是的,这两年,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真的放下这事了,其实他在我心中从来没有离开过,反而越来越牢固。”

    “三年前,我去找他,去了他家,看到了那个一下子变得庄严肃穆的家。他的爸爸抱着他外甥在路边走路,就那么突然地被一辆醉驾乱开的车撞得……全部离去了……”

    “他爸爸一直反对他早恋,就在出事前,还在教育他,要他和我分手好好投入学习,他和他爸大吵一架,他爸爸十分生气,抱着他小外甥出去散心。然后就发生了那件悲剧……”

    我们的县城虽然不大,但也有几万人口。沈飞家住在县郊,加上他刻意隐瞒,所以当时我听爸妈讲过这个惨剧,但我们都不知道竟然发生在他家。

    陈静接着说:“事情之后,他妈妈和他姐姐都崩溃了,他很……不,我不知道他有多么难过、自责。那次,我去他家我们见了面,那个阳光活泼的大男孩似乎一下子变了,他对我说,他不能继续惹他爸妈生气了,不能再令他们操心了,他要好好照顾他的妈妈和姐姐……”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明白我们俩必须要分开了,但是我不愿意就那样放弃他放弃我们俩的感情,所以我要等他,也许他有一天从那件事走出来了,会再来找我,也许他真的要永远忘记我。但无论如何,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要等他。”

    我条件反应似的喊出来:“他不会忘记你的!”

    陈静无奈的笑了笑:“关于这件事的结果,我想过千万次,每想一次就心痛一次,现在,心似乎已经痛的麻木了,所以不再去在乎结局,我只是要等!”

    火车要开动了,陈静上车和我挥手再见:“亲爱的,要为我保守秘密啊!”

    我怔怔的看着火车远去,但是陈静单薄瘦弱的身影却无法在我眼前消失。一直以为,我是最了解她的人,一直觉得她虽然没有以前开心阳光但是至少过的平静快乐。可是她刚刚那几句话就透露了她这两年所有的痛楚孤独。

    原来感情真的是一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东西,所有的喜与乐只有自己懂,而坚持的理由也只需自己明白。

    六)

    我有几次差点控制不住,但是最终还是坚守诺言没有告诉陈静。

    我大二的秋天,沈飞两年士官生涯结束,顺利获得了留在部队继续发展的机会。探亲回家经过省城时和我见了面,和我讲了两年前的事情,他说:“我爸爸的突然离开让我无法不遵守他的遗愿把心放在学习和事业上,我曾经的叛逆伤害家人太多,我必须在年轻时为家人活几年,所以我必须和陈静分手。我对不起她,但是如果我现在不好好奋斗,我以后还是会让她、让我爸妈失望。所以,我只能这样。如果她依旧在等我,那么总有一天我会去找她,如果她能重新开始别的幸福快乐生活我也会祝福她。”

    沈飞的几句话让我激动不已,我急于要告诉陈静,但是他制止了我,并向我强调,“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只是这两年太累了,想找个老朋友说说心里话才告诉你这些。不要告诉陈静,因为我不知道我要奋斗多久才足以面对我的父母、面对她,不要让她为了等我而等我,这样我承受不起,无法安心。”

    我同意了沈飞的话,但是那之后我很矛盾,我以为陈静真的忘却了那件事在开始新的生活,我想劝她却无法开口……

    七)

    我终于放心下来,我可以为他们双方保守这爱的秘密,也能够暗中帮助他们为他们打气。这段发生在我们青春年少时的爱情,终于因为各自的坚持,我想我会机会有看到花儿盛开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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