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元宵节,青州的元宵灯会,远近闻名。华灯初上之时,街上便已灯火通明,游人如织,摩肩擦踵。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是叶孤臣第一次以女子身份出门,被春兰给装扮的珠翠满头,再穿上一套淡紫色的衣裳,活脱脱一个二八年华的绝色美少女。
可惜,按照当时的习俗,出来游玩的人,人人带着面具,多为兽面,满大街都是猴头,猪面,狐狸脸,只能从衣着分辨男女。
孤臣与父母一起来到热闹的街上,她戴着一张自制的悟空面具,恶作剧地给父亲戴张猪八戒面具,美人儿娘则戴张狐狸的。
一出门,便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住了,大街小巷都是人,按照习俗,男女老少多着女装,头戴面具,单从装扮上难以分辨男女。只能从身形上分辨,看那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多是一条大汉。
叶孤臣看了眼身边仍着男装的父亲叶知秋,觉得自己没有着男装,真是对了。在这个人人皆装女装的场合中,男装太扎眼。
这是一个狂欢之夜,到处是唱歌跳舞耍杂戏的,与平时不同的是,既便是熟人,此时也成了陌生人。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牛头马面故。
叶孤臣仿佛置身于二十一世纪的KTV,可是哪个KTV有这么大的场面呢。
她玩兴大起,拉着父母跟着众人又唱又跳,好不快活。南宫玉和叶知秋便也随着她一起疯闹。
叶孤臣拉着美人儿娘的手,一路边走边跳,边欣赏路边的各色花灯。有的灯上写了谜语,猜中者便可将灯摘走。她见着一展特别漂亮的百花灯,喜欢得不得了。便拉了父母停下,猜了谜底,拿了灯。
叶孤臣边走边欣赏手中的花灯,感叹其制作的精巧。
一抬头,发现父亲不知去了哪里。只有母亲一个人走在前面。她跑上去,拉住母亲的手,“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爹爹呢?”
那人并未说话,只用一双美目看了她几眼,她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忙放开手,并向人道歉,“姐姐,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这人衣着、身形皆与南宫玉相仿,也戴个狐狸面具,只露出一双炯炯凤目,美目流转间,顾盼生辉。
叶孤臣心道,这位姐姐一定是个大美人,单是这双眼睛,便能迷死千万人。见美人姐姐点头示意无事之后,便要转身离去。叶孤臣却跟了上去,跟人搭讪“姐姐是一个人出来玩的吗?我与父母走散了,能不能跟姐姐搭个伴,一起玩儿?”
“姐姐,我姓叶,名孤臣,不知姐姐高姓大名?”
美人姐姐停下脚步,盯着这个聒噪的女孩看了几眼,叶孤臣只觉得身上寒意陡升,美人姐姐不高兴了,这眼神冰冷冰冷的,好吓人!若是一般小女孩,此时早被吓跑了。叶孤臣则不会,她是遇强则强,从不后退。
叶孤臣装作害怕的模样,双手作捧心状,夸张地大叫一声“姐姐,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吓人呀!”
美人姐姐见她如此无赖,也颇感头大,偏偏对方又是一个可爱有礼的小姑娘,不能奈何她。只好加快脚步继续朝前走去,想把叶孤臣甩下。
街上人多拥挤,美人姐姐越走越快,用意很明显,要把叶孤臣这个跟屁精甩掉,叶孤臣则步步紧随,嘴里还不停“姐姐,等等我。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正走着,突然前面来了一群载歌载舞的狂欢者,将路完全堵住了。叶孤臣心道“小样儿,这下跑不了了吧!”
叶孤臣正待看好戏。却见美人姐姐身形微动,以极其古怪而又灵巧的一种步法,轻盈地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往前面去了。
叶孤臣大惊,却又不甘心这样被人甩下,急忙施展轻功,从人群中挤过去,却远没有美人姐姐那么潇洒自如的身法,衣裳被挤皱了,头上的首饰也被挤掉了,非常狼狈。
叶孤臣顾不上细细整理衣裳首饰,快速捋了捋衣裳,把头上剩下的饰物一把撸下来,长发披散,继续前行,去寻找美人姐姐的身影。
她胸中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气冲冲地只管往前走,不知不觉中,走出了繁华的街道,来到一条行人稀少的街上。等到叶孤臣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来到了荒凉偏远之地时,已听不到人们熙熙攘攘闹元宵的声音。陪伴她的只有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影子。
空旷的夜里,阴森森的,叶孤臣感到十分害怕。这时,才猛然记起,自己与父母走散了。父母这么长时间找不到自己,得多着急!叶孤臣便转身往回走,去找寻父母。
经过一个拐角处时,她觉察到身后一阵疾风袭来,知是有人偷袭,便迅速扭动身形,险险地避开去。在月光下,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向她围拢过来。
这几个人也不说话,手中并无武器,赤手空拳,揉身便向叶孤臣扑过来。叶孤臣来到大周之后,一直没有正式与人交过手,对这种近身搏击,已不熟悉。只是,前世无数场实战比赛的经验,使她形成了条件性反射。不用思考,她已挥拳反击。与此同时,脚下不断游走,用的正是以前的散打搏击招式。
以少对多,又是赤手空拳,叶孤臣从父母处新学的剑法和枪法,完全派不上用场。好在轻功和内力比以前强多了,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时间一长,便渐渐力不从心,身上挨了对方几下拳掌,感觉眼冒金星,浑身绵软,眼看便要支持不住。
叶孤臣一不留神,又被一个黑衣人一拳击中后心,登时扑倒在地,黑衣人狞笑着一拥而上。
叶孤臣双眼一闭,暗道一声,完了,好奇害死猫啊,都是因为贪图美女姐姐的美色,才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等了一会,却没有拳头招呼到身上。她感觉不对劲,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几个黑衣人呆立于原地,未曾前进半步,心下纳罕。她以为自己受伤后,眼睛花了,揉了揉双眼,凝神细瞧,方才看出不对,这几个人神情紧张,眼中满是惊恐,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原来他们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了,应是被人点了穴道,此刻自身难保,再不能耀武扬威。
叶孤臣死里逃生,知道是有高人暗中出手相救,四下搜寻了一圈,却没有见到人影,知晓相助之人不想现身,只得面朝四方作揖,并朗声道“晚辈叶孤臣,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谢过了高人之后,便来到其中一个不能动弹的黑衣人面前,她记得就是这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打了自己后心一拳,使自己差点命丧黄泉。心想,有仇不报非君子,便甩了甩酸痛不已的胳膊,高高抡圆了,用尽全身气力抽了对方几个大嘴巴,“何方贼子,竟敢来暗算老子,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黑衣人满面通红,对叶孤臣怒目而视,却因同时被人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
叶孤臣见问不出什么来,又不想真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便挨个将人揍了一遍,胸中一口恶气出了大半。方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浑身酸疼,受伤的地方尤其疼得厉害,身体好像已不是自己的了,如同马上要散架了一样。
一阵冷风吹过,叶孤臣打了个冷战,头脑瞬间清醒,猛然想到:这伙人招式狠辣,虽未用武器,拳脚上也是招招往人要害处招呼,显然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绝对不是一伙临时起意的盗贼,可是对方为何会袭击自己呢?难道是因为承影剑?或者自己身上藏着什么大秘密?叶孤臣越想越觉得后怕,万一敌人还有同伙在这附近,自己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叶孤臣所不知道的是,她刚离开,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人,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众黑衣人面前,正是叶孤臣追丢了的美人姐姐。
美人姐姐伸手在一个黑衣人身上拍了几下,解开了他的穴道,黑衣人扑通一下,拜服于地,“谢五见过少主!”语调恭敬,带着颤音,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恐惧。
“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我沈千言不是你们的少主,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后更不会是。说说吧,为何要追杀刚才那个女子?”沈千言不耐烦道,是一个清朗的男子的声音。
“少主……不,沈少侠,属下只是奉命行事,也不知其中缘由。”
“呵呵,你们这群走狗,又在帮那个老东西害人!”
“少侠明查,属下接到的命令只是活捉叶家的女儿叶孤臣,并且不准伤害她分毫。所以出手时,未运用任何兵器。没想到,情报有误,小丫头并非不会武功,还很扎手。”
“卑鄙小人,连一个小女孩都要算计,真是无耻!”不知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眼角往上一挑,一双凤目更加动力人心魄。
谢五趴伏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惹恼了这个祖宗小命不保。
沈千言最终还是解开了几个人的穴道,“若再让我发现你们对叶孤臣不利,绝不轻饶!”语气森然。
谢五等人如蒙大赦,磕头道谢之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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