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

“你到底送不送？”方向阳生气的一摔筷子，眼中噙着泪水，单薄的小身板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心中倍感委屈，“我们班好多同学都给班主任送礼了，上周我就看到李婷给他送了一袋子东西，怪不得各科老师对她都那么好。”

坐在餐桌另一边的老方一言不发，看着生气的儿子，心中窝着火，却强忍着没有爆发出来。

这是本星期儿子第二回向他提出给班主任送礼的事且态度恶劣，他不明白一向懂事的儿子为什么突然对这件事很执着。

虽说向阳刚刚念初二，步入了青春叛逆期，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学习上从来没让父母操过心，在同龄人当中也算相当懂事，他明白母亲身体不好无法上班，家中唯一挣钱的父亲也因为这次疫情失去了工作，然而在这“缺钱”的节骨眼他一反懂事的常态，逼着父母给班主任送礼，“越大越不懂事。”老方嘟囔到。

“咳、咳、咳”妻子红霞看到老公和儿子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无奈地打圆场：“饭菜快凉了，赶紧吃饭！送礼的事，妈给你想办法解决。”

话音刚落，老方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你就这么惯着他吧！”说罢扒了一大口米饭，使劲嚼着，仿佛想连同心中的不愉快一起嚼碎。方向阳见母亲松了口，乖乖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到母亲碗里，“还是老妈对我好。”说话的时候还用眼睛瞟了一下老方，好似炫耀自己获得了胜利。

晚餐就在这样不好不坏的气氛下结束了，方向阳饭后格外勤快，帮母亲收拾碗筷、擦桌子，还抢着洗碗。

看到献殷勤的儿子，红霞赶忙抢过抹布，满眼宠溺地说到：“快写作业去吧，妈答应你的事就别操心了。”

“恩，知道了。”方向阳迈着愉快的步伐朝自己房间走去。

老方看着母子俩愉快地互动，猛吸一口手中的烟，烟头在微暗的阳台一闪一闪，好像这几天的心情一样忽明忽暗。

晚上，孩子睡着后，老方和妻子坐在床上。

看到老方心里憋着股气，妻子劝他：“你跟孩子置什么气？他就是看到别人送礼，心里不平衡罢了。青春期的孩子总有些叛逆，别闹得太僵。”

“他说送你就送啊！”老方气恼地压低着声音，生怕吵到隔壁的孩子。

“那我说送你就送吗？你不会骗他说你送完了吗？”

“我……你……”老方语塞，顿时豁然开朗。沉思片刻，老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法有用吗？老师那头怎么办？”

“你别管了，咱孩子就是缺乏点自信，需要别人鼓励，明天我去找老师谈谈，睡吧。”

第二天，方向阳特意换了身干净衣服，吃早餐时他不停用眼睛瞟着母亲，见母亲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发出些动静。

红霞当然知道儿子心中所想，“赶紧吃吧，一会妈和你一起去学校。”

“耶，世上只有妈妈好！”向阳欢呼。

今天上学的路途格外愉快，方向阳觉得阳光明媚、鸟鸣悦耳，连身体一向不好的母亲今天看起来都精神了许多，当然更令他高兴的还是母亲夹在腋下的东西——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那长度就像是一条香烟，对，肯定是。

到班级门口，方向阳径直走进教室，母亲在教室门口和班主任聊了起来。透过教室窗户向阳看见俩人边聊边朝着办公室走去，他一阵脸红，更多的是兴奋，今天以后，班主任就会对他刮目相看了。不一会儿，母亲从办公室出来，腋下的塑料袋也不见了，“老妈办事就是效率高。”向阳在心中默默地为母亲点赞。

接下来的几天，方向阳总是感觉到班主任时不时对他投来关注的目光，上课也多次喊他回答问题，肯定是烟发挥作用了，想到这方向阳更加自信了。

自信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能带给你无限的力量，不管这件事可不可行，只要你自己认为可行，往往就能达成目标。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方向阳就带着这样的自信上课认真听讲、积极回答问题，下课认真复习，有不懂的问题就主动请教老师。功夫不负有心人，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方向阳全班排名第五，对于总是徘徊在20名左右的人来说，这是非常明显的进步。

快放学时，方向阳拿着成绩单正准备回家报喜，“向阳，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同学喊道。

方向阳放下书包，奔跑着冲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王老师您找我？”向阳看到班主任手里拿着个有点眼熟的黑袋子，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这个还给你吧，你妈妈说前段时间总在家里看连环画，怕你影响学习，全给没收送到我这来了。现在物归原主，这次进步很大……”方向阳脑子一嗡，接下来王老师说了什么也没听清，最后出办公室时只觉得脸红得能煮熟个鸡蛋。

空旷的校园总是让人很放松，方向阳拎着一兜子装在烟盒里的连环画，心情用语言无法形容，原来所谓的送礼只不过是母亲美丽的谎言罢了。

“送礼事件”已然翻篇，但向阳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自信不是外界给予的，发自内心的自信才是前进的根本动力。

【无戒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