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读了一辈子书,都没明白要学习什么;有的人活了一辈子,都没明白怎样做人。其实我们大多是这样的人,有时明了,有时却糊涂得很。
常告诫自己还要有太多欲望,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可实际上当一个欲望实现后,新的欲望又产生了。当攀爬上那山后,发现还有其它更高的山。好像我们一直持续在追求一个又一个新的目标,从未想到要让自己停下来,审视一下自己,到底这样的追逐是对还是不对。
我发现我们小时候是最诚恳的,从来没有这样或那样的想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所顾忌。然而越来越大后,应了《菜根谭》上的那句话了:“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三思而后行了。
三思而后行没有错,比喻考虑总是全面深入。然而我感觉我们的多思往往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论语·公治长19》)钱穆先生在解释这段话时说,事有贵于刚决,多思转多私。多思即多了一个心眼,多了一手准备,多了一道防范。为什么会比小时候多这些?因为有私心、有私念了,懂得保护自己,学会与别人斡旋了。那是不是越长大,人越不真诚了呢?
其实里面有个教育的过程,《中庸》说:“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是说由诚实到明白事理,是人的天性。由明白事理到诚实,是教育的结果。诚实就会明白事理,明白事理才会真正诚实。如果这个观点是正确的话,我们长大后不那么真诚,那是因为我们虽然经过了教育,但是还没有明白事理,而且还丢掉了最初的真诚。
因此人在学习成长过程中,保持内心的真诚很重要,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论语·先进1》)孔子说:“先学习礼乐再得到官位的,是淳朴的一般人;先得到官位再学习礼乐的,是卿大夫的子弟。如果要选用人才,我主张选用先学习再做官的人。”野人就是朴野之人,淳朴之人,他们有着内心的真诚,更能明白事理,当然可以举荐为人才。荀子说,夫诚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
人长大后,难免会碰到所做的事对自己的利益有多寡,会计算和衡量自己因为处理方式不同而会得到不同的结果。这时就会存在选择,在《论语·八佾13》里,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王孙贾问孔子“与其讨好尊贵的奥神,不如讨好当令的灶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孔子说:“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得罪了天,就没有地方可以献上祷告了。”在利益面前,面对自己内心真诚的挑战,孔子教导我们不要放弃内心的真诚。
我们不能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但也不要意思意思,做做表面文章。比如事奉父母,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论语·里仁18》)孔子说发现父母将有什么过错,仍要委婉劝阻;看到自己的心意没有被接受,仍然要恭敬地不触犯他们,内心忧愁但是不去抱怨。对于像父母这样我们最亲的人,我们也不能把内心的真诚给放在一边。
曾国藩先生说,一念不生是谓诚,人不可能“一念不生”,这里的“一念不生”就是最初一念。李贽说:“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这个最初的一念就是人的本心,就是人的真心,就是人的诚。
有时候我们常常苦恼,我们不知道我们学习是为什么,我们修行是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怎样好好学习和努力修行。实际上前人早就给我们指定了教材,画好了提纲,明确了方向。《中庸》说,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是天之道,而诚的人是人之道。人生在世是为什么?不就是要明白道,掌握道,顺乎道吗?那不就是始终保持内心的真诚就行了吗!
当然小时候天性的诚和长大后修炼出的诚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长大后的诚它经过了一个过程,由诚至明,再由明至诚。它是最初的诚的升华,可以说是内心真正的诚,是一种笃诚。这种笃诚的修来就是《大学》里所说的“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慎独,顾名思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要谨慎不苟。很难吗?很难,对一般人来说,可以说“难于上青天”。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我们过马路。人多车多的时候,我们基本上能做到遵守交通规则,然而到了夜深,或者凌晨,或者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你能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多少次都遵章守纪吗?
慎独,不可谓不是中华文化的结晶,如果说真诚是文化的源,也是文化最终的归宿。那么慎独就是通向真诚的道,就是人成为君子、成为圣人的方法。我们的思想常常游离,我们常常言不由衷,我们常常口是心非,我们常常不露声色,就是我们做不到慎独,做不到人前人后都一样,做不到自始至终保持内心的真诚。
也许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我们警觉过、认真对待过,也许我们自己都痛恨自己的虚伪,也许我们对社会现实的人心都感到可怕,但我发现几乎没有人改变,尤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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