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孩子的时间过的很快,下午3点去接saxv,然后6点回来,每个小时10欧,很轻松的工作,也不耽误自己的学习。
傍晚6点是杜塞最美的时候,夕阳血红血红的,电车的轨道远处去看,闪亮又模糊。
然而人是贱的,越美的地方,越感到悲伤。
想起马克那个乌烟滚滚的工厂,想起他和女秘书的传闻,不管过了多久,想起来仍是一阵委屈和满喉的堵胀,好像与爱不爱无关,是一种被背叛后的后遗症。
但是我天生敏感多疑,这也导致了我的痛苦,所有好的不好的,都极易记起,又难以忘怀。
有嫉妒,也有不甘心,但是自己知道没有了爱。
这种不相见的隔离其实是一种逃避,不愿意相信,自己是被背叛的人,自欺欺人总是会好受一些,而此刻我是一个靠幻想过日子的人。
我现在彻底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除了saxv,还有Mike,我不接触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人,也包括所有可以联系的微信,qq,上的数字和陌生。
上午我就去杜大的图书馆看德语和拉丁语,为接下来可能得到的位置做准备,然后下午坐电车去接saxv,晚上回来去超市,买一些面包和牛奶。
吃的很简单,就是面包,牛奶和煎蛋,Mike说我是最不讲究的女人,简直和要饭花子一个样。
他说:看见没,流浪汉还去rewe(德国处处可见的超市)买鸡腿,你一天天都吃个啥。
然后Mike开始做饭带我的份,我虽然嫌麻烦,觉得吃啥都无所谓,可是还是觉得Mike的饭真好吃,带着一种生活的烟火气。
早上,Mike看见我用冷水冲了速溶的苦咖啡,他说:西西,你口味独特啊,这是什么说法。
我说:没什么,冷热都一样,不影响效果。
他说:是不是没有热水壶,10欧一个买一个就是了,茶几上有钱,你去买一个。
我涨红了眼,说:不用。
第二天,他买了热水壶给我,他自己不喜欢喝热水和咖啡,喜欢奎宁冰冻水和苏打水。
他烧了水,给我充了热咖啡,然后加了奶,递给我,嬉皮笑脸的说:快,快夸我是贴心小超人,叫我男神。
我说:懒得理你。
妮妮来了,她张大了嘴说:哇,西西,你和Mike过上日子了。
我一愣,Mike很窘迫,全班都知道,Mike喜欢妮妮。
妮妮是个比Mike小一岁的可爱少女。
但是她最讨厌这些称呼,喜欢炫酷和独特,她经常说:我想做树下的一颗小蘑菇。
Mike和我说:喜欢做蘑菇的都是精神病姑娘,我心理想:你就喜欢精神病...
我借口出去了,留他们更多的自由空间,但我知道Mike没戏,因为妮妮是个想法独特的姑娘。
她和我说:西西,我知道Mike是个好人,但是如果让他得到了我,他就不会像现在对我这么好了。
她说:人都是不可信任的,连我亲爸都骗我,当初和我妈离婚前对我特别好,那是因为他想离婚的时候,让我和她一起生活,这样3岁的妹妹就可以判给妈妈,他就可以和那个女人自在了。
他一定会把我扔在寄宿学校,妹妹太小会耽搁他的爱情,西西这是真的,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所以,没有和我共患过难的,我都不会相信他。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这样的孩子,因为受伤的我内心也不见的多么健全。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快乐还是忧伤 ,我一个人坐在莱茵河边,把血红的夕阳坐走,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否我真的来过。
或许那一句是对的,没有人想真正的迷路,除非是他自己愿意。
我活在另一个世界,原来的生活里,在他们看来,我已经死去。
我不在参与那些人的悲欢离合和喜怒哀乐,正如我的生活也不被他们参与,我离开了...
现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4岁的小男孩,saxv很喜欢我,学了第一句中文:西西阿姨。
那是那一天,放学了,他让我帮他背书包,我说:nein (德语不),他就五体投地,立刻爬在地上,像鼻涕虫一样,连脸都真实的趴在地上,我看见土都粘在了他的脸上。
他大声喊:给我背书包。
我想:哄他是没有用的,撒腿就跑,怕了好几分钟,悄悄回头看他,他不哭闹了,立刻爬起来追我。
让我等他,喊:hi...
我说:叫我的名字,
他说:xixi,warten...(等一等)
我说:用中文:他哭着说:西西阿姨。
这是我前几天教他的。
我等着他,牵着他的小手,告诉他,书包不沉,那是他的书包,要自己背。
我说:我找不到他的家,我们就在外面呆着吧。
他说:他可以,让我跟着他走。
我们大概走了10分钟,就从幼儿园到了他家,路上还遇到了他的同学,他非常热情的打招呼,我看着谷歌地图,知道他是对的。
穿过一条马路,对面一排排的2层洋房就是他的家了,前面是和马路相连的花园,后面是单独的院子,2侧都可以进去,2楼的上面是一个封闭的阁楼。
因为saxv的妈妈工作了,花园就荒废了,她的父母是第一代新加坡移民,她和我说,他有个叔叔在湖南,每隔几年就陪父母回去一次探望,她出生在新加坡,和老公是初中同学,后来一起去英国留学、又留在德国工作。
她的中文很好,英文也很好,虽然40几岁了,还是保持少女的天真,家里很梦幻,连马桶盖都是hello kitty.锅具也是粉色的。
saxv作为小儿子,无疑是娇宠的,尤其在我这种外人看来,但是他很帅,皮肤很白,是那种很有范的帅气,他妈妈爱他爱的不行,小小年纪,西装,马甲,皮鞋,风衣,帽子,把他打扮的阳气十足。
他还是不肯学中文,我觉得我拿了3个小时的时薪,不该就是陪他吃吃喝喝。
saxv逐渐和我熟悉起来,很粘我,回家给我拿他爱吃的哈根达斯冰淇淋,高乐高巧克力粉,他爱的乐高玩具,总之,他的都可以和我分享。
我逐渐喜欢这个小朋友,开始和他聊天,我们大多数讲德语,有时间我听不懂他的语言,或许是俗语,或许是幼儿园的简化语,他就和我说:用英语呢。
他和他妈妈交流一直用英语,他外婆讲中文,他听不懂,还会抗议。
这是2012年的秋天了,晶晶给我发了一张他师兄的照片,说和我同岁,看了我的照片,对我有好感,想加个微信。
晶晶比较低调,学习有条不紊,几乎从不发朋友圈,发了就是我的、壮壮的,她是那么爱家人的一个孩子,虽然同一个爸爸,她又自小被我妈妈抚养长大,但是我还是能觉得出,她和我跟念念不同,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好像她身上有一种隐忍和自制,是我和念念没有的,而我的任性常常让她觉得,我是她的榜样。
这个师兄看起来很儒雅,但是我这边毕竟没有办离婚手续,个人问题还是不想考虑,就加了微信后,没有再联系。
世事难料,我不知道,在后来的日子里,有些人的命运会被奇妙的连接在一起。
而此刻,我还在和saxv斗智斗勇,他来到一个卖报纸的小亭子,说:来一个棒棒糖。
售货员笑着说:好的,一欧元。
他回头看我,说:给她钱,我要吃糖。
我说:我没钱。
他说:你是大人,怎么会没有钱。
我说:我只有车票,因为没有要买的东西,没带钱。
他和售货员说:很遗憾,我不要了。
售货员笑着和我眨眼睛。
我回笑了一下,和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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