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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样被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身上盖着一条白床单,不足90斤的身体,躯体被床单盖住的样子扁扁的,我没有看到她隆起的胸,也没有看到她的肚子,她似乎像一具干尸,我的目光想穿透那一片遮羞布最后看看她的脸,虽然我知道她应该有些萎缩了吧。
一屋子的人,孩子在哭,她的男人在哭,父母亲也在哭。很多人都在说:“孩子太可怜了”。我看到那孩子哭的已经没有泪水了,可是还是“嘤嘤嘤”的将哭丧的事情贯彻下去,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最爱他的那个人走了。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没有母亲了。。我不想看到他灵魂枯竭的样子,皮囊下那颗不知道以后由谁保护的幼小心灵似乎也失去了跳跃的活力。
我想说:孩子,忘了这件事,就现在,去踢球吧,或者去河边放风筝,打架也行……出于礼貌,我还是违背内心,抱着他哭了一会。我也学她们说“孩子太可怜了……”可是我的余光扫过之处,恍然发觉她的男人也哭的很可怜……这男孩在我怀中仍旧是那样“嘤嘤嘤”的哭。
她的妹妹站在我面前,告诉我说,一会给你们一个头巾你们戴上就可以看她最后一面。想来是她们回教的规矩,大抵是觉得我们汉民不太干净。
我很感伤,说,:“我就想看她最后一面,这么多年了,送她一程。”我话音刚落,旁边的同事碰了碰我的手,我知道她不敢看。
“她昨天被抢救的时候胸腔受到压迫,脸都憋青了,要不,你们别看了”。她的男人好意提醒着。
我感激他的善意相劝,为我那突如其来的勇气及姐妹情深解了围。一来我和我那女同事不至于害怕,二来也维护了她最后的体面。毕竟在我们面前,她曾是多么光彩夺目………
我拿来的菊花突然开的棱角分明。
如果不算她被抢救的这场戏,她走的应该还算安详。前一天下午,我还跟她通电话,她声音柔弱,我以为她刚午睡醒来,并且,纤弱温柔是她多年来给自己定制的人设,况且我对他人的命运一向后知后觉,所以没有多想。
我期待参加一场穆斯林的葬礼,可是随我一起来的同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我们找了个理由礼貌的退出了。
想来这场告别没有完成。
她记挂着呢。
回去后的一段时日,我经常梦中见到她 ,有时的梦境是曾经一起工作和单位组织游玩的场景回放,有时,则是她那伶俐霸气的高跟鞋的声音回响在宾馆的楼道里。梦中的我无处可逃,她非要追着跟我说话,我很清楚她已经死了,我不断的提醒自己,每次都在奔逃中惊醒。
我就在想,此生是不是有什么对她的许诺没有完成,我想了很久,细细的想,最后除了一副十字绣未给他她完成外也无其他。我决绝的删了她QQ好友 剪了和她的合影, 以及任何一个能把我和她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我的母亲让我站在日头下面好好念叨一番,我照做,果然自此后梦中不再相见。
与我同去送她的那个女同事,回去后没两天车子被追尾,就在修好的开回来的那一天,停在王府井却又被楼体脱落的瓷砖给砸了。最后,去石佛沟找了个师父皈依做了了结。
我其实不想将这些归咎与离世的她,她曾问我如果自己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离世,我会怎么选。我记得很清楚,爱臭美的我自然不愿意活到鸡皮鹤发了。
天命不可算。
其实,人死了跟睡着没有区别,我们在这个世界沉睡,灵魂便去梦里他乡,只是肉身不腐,不多时还是要回来的。死去的人,灵魂去了更遥远的地方,轮回,可以使她们归来。
儿时为了追求自然课作业完美,我做了一只蝴蝶标本。那只燕尾蝶被我从大山深处捉来,用大头针订在泡沫上奄奄一息。她的翅膀带着蓝色梦想的颜色,身上的斑纹让人炫目,她绝对是一个完美的作品。我欣赏着那种生命即将枯竭、无法挣脱命运的凄艳的美,她的翅膀大约因为回光返照变得更加鲜艳。
我脑海中浮现出自然课老师看到我的作品的赞许表情和同学们艳羡的眼神……可就在我得意时,它却突然振翅,柔软的身躯冲破大头针的束缚拖着残躯飞走了,我看着她飞出窗子,向着山那边,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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