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

作者: 函谷关喜 | 来源:发表于2023-12-14 06:04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烟雨,杏花,江南。这是诗中江南,可不是捕快胡清泉期冀的江南美景。

    他这一路上尽是吃了尘土,雨淋,日晒等苦楚。还不是为了押解廖雅秋这一个女犯。廖雅秋是重犯,身上背着几条人命,都是大人物。江湖各路人马对其虎视眈眈。官府故布疑阵,派出了十几波这样的阵容,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他们换了装束,脸上做了修饰,而且又专走那些道路崎岖的山路,或者人迹罕至的羊肠小路,就是为了避开江湖人的追踪和劫杀。

    胜利遥遥在望。过了舞风坡,就是徽州州府,他想着要到州府最大的伶人酒馆去喝他最爱的太白醉,然后要一份西湖醋鱼,细嚼慢咽。再请酒馆当红的平江月姑娘唱曲,唱什么都可以,只要耳畔有磨着耐性的吴侬软语,就是幸福来临。他可听够了一路上廖雅秋暗暗啜泣声,像是女鬼幽幽怨哭坟,害得他整夜都在恍惚之中。

    舞风坡本就是一个荒僻所在,寸草不生,十里无人家。夜半过路,甚至有人见过山精鬼怪,虽是无稽之谈,但非空穴来风。

    然而舞风坡上却凭空有人起了一间用竹木搭建的酒馆。酒招上写着山西汾酒,其香大老远便飘来,勾人心魄。还有酱香牛肉的味道,馋得他像猫抓鼠挠。去年今日,这里人烟难觅。眼下这阵仗,胡清泉皱眉起疑,他一把抓牢廖雅秋的香臂,调笑道:“娘子,你可要跟紧为夫,莫要自作主张。”

    廖雅秋的容貌隐在这面纱之后,她的神态不可知,但声音顺从万分:“奴家全凭相公做主。”

    客舍青青柳色新,这雅舍外观瞧得有几分干净。竹门边上有两幅对联:月穿潭底水无痕,竹影扫阶尘不动。

    胡清泉捏了捏藏在左边袖口的飞针,右手揽着廖雅秋有些抗拒的细腰,左脚抬腿跨进门槛,右脚故意勾住门槛,向前冲了一跤,廖雅秋慌忙扶住他,急忙说道:“相公,你仔细瞧着脚下。”

    “嗯,多谢娘子。”胡清泉稳住身形,定睛四顾。店内灯烛颇为敞亮,八张桐木桌子,已有两位客人在吃酒。这靠窗的坐着位昂藏大汉,一袭儒生青衫穿得不伦不类,荷花折扇插在腰间,左手抱着喝了大半的空酒坛,右手捻着几粒花生丢在嘴里。他双眼似醒未醒,却内有精光倏忽而逝,其太阳穴隆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却不知为何要这样打扮。

    他“哼哼”两声,乜了胡清泉两人一眼,继续闷头喝酒。而另一桌坐在身穿紫色袈裟的头陀,披头散发,戴着一个金刚的箍,但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简直是软饭的小白脸投错了胎。他吃得斯文,一筷子牛肉面,一筷毛豆臭豆腐。只是桌子上戒刀泛着寒光,照着人面,晃出一水银的冷冽。

    “掌柜,来两笼包子,一碟小菜,一壶白干老酒。”胡清泉声不大,但极为洪亮,他瞧见那头陀放下筷子,手指触碰戒刀,却犹犹豫豫不肯抓在手。而儒生大汉摇晃地站起来,从腰间玉带抽出荷花折扇,风雅地打开扇面,扇了一下风。

    小二突兀从柜台里冒出头,出现得无声无息。倒把胡清泉惊得倒退几步,“客官,请稍坐,饭菜马上就来。”他人长得精神,穿着粗布面料,包着头巾,一双眼睛贼亮,呼气发声平稳,不像是昏睡打诨的模样。胡清泉心道这里人个个不简单,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水下尽是妖魔鬼怪。

    廖雅秋扶着他坐到靠门边的桌子,胡清泉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取出一双油亮亮的筷子,仔细擦拭起来。廖雅秋坐定,伸出两截藕白的皓腕,一双素手拎着茶壶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胡清泉,一杯给她自己。

    “矫情,俺们读书人,最瞧不起那些婆婆妈妈的人。”昂藏大汉把酒坛放到桌上,嗓门大声说话道,胡清泉阴着脸,不言语。

    “这位秀才,人家夫妻碍你什么事了。要吃便吃,啰里八嗦什么?”头陀珉着酒,惬意望着胡清泉两个人,举杯致意。

    “俺们文人做讨厌那些装腔作势之辈,好像衙门里的狗东西最是烦人。窝藏人犯不说,谁不知道和哪个官老爷官官相护,说是送交刑部大理寺,走得却不知道是哪门子鬼门关,送人家娇滴滴小娘子归黄泉,?”

    “未请教这位秀才大号?”头陀问道。

    “俺叫吴大用,头陀你呢?”

    “出家人本名早就忘了,你叫我法号慧痴就行。”

    “会吃,哈哈,好。”他鼓掌大笑,满脸通红,借着酒劲道,“那对夫妇,瞧得起俺留个字号,好叫俺们文人知道二位不是朝廷的狗东西。”

    胡清泉咬牙切齿,这两个聒噪的东西。他拢在袖中的银针呼之欲出,又怕周围的暗桩,杀了小的,惹来老的。

    “客官,菜来了。”小二嬉皮笑脸,端着几样小菜和酒壶上桌,叫了一声慢用,又转身对吴大用说道:“客官,小人虽没有秀才公博学多才,但并不苟同秀才公的至理。官府管小民,天经地义,秀才也是生员,将来也是要做官的,现在骂官,岂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小二,你不知不罪,这秀才是性情中人。他骂得这些狗官是欺压良善之辈。去年发生几件大案,都是满门被灭。官府却包庇这凶案罪手,你说是不是这道理。”慧痴说到动情处,拍案而起,那桌面上的戒刀跳了几跳。似牵着胡清泉的左眼皮也抖了三下,左眼跳灾,又要跳财,今儿这趟鬼门关悬了。

    “我不说远,单指金陵首富方百仁,是个大大的善人。造船修路,赈济灾民,开办私塾,资助生员。哪一项不比那些官老爷做得好。只可惜,好人不长命。”那慧痴顿了顿,叫小二再上一壶竹叶青,“有话无酒不成句,各位要不要添个彩头!”

    吴大用率先嚷嚷:“俺们读书人没钱,作诗行不行?”

    小二起哄调笑道:“我说大师傅,你是怕没钱了账,在我这卖艺献宝赚吆喝。莫让其他客官看笑话。”

    慧痴哈哈大笑:“不妨事,今儿讲的正是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匪,害得方百仁身首异处,挂在了金陵城楼上,天下皆闻。洒家瞧着这位小娘子身段倒有些像那艳三娘。”

    胡清泉涵养再好,也不准这头陀胡说八道下去:“大师傅看走眼了吧,这是我家娘子,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艳三娘廖雅秋。”

    “艳三娘,俺们文人晓得,那是艳绝秦淮河的花魁,俺们生员人微言轻,没有银钱,上不了花船。”吴大用唉声叹气,肥厚的手掌拍着空酒坛“嗡嗡”作响。

    胡清泉借势起身,右袖甩下一两银子,手一拉廖雅秋的袖子:“我们夫妇急着赶路,小二帮我们打包,路上吃。”

    此时,那小二横着挡住了胡清泉的去路,搭在肩膀半拉灰毛巾朝空处抖开,一股浓浓的腥味便冲着胡清泉的鼻子去。

    “客官,俗话说有人捧人场,有钱捧个钱场,你一声不吭就走,是不是不太厚道。”小二抖着空中的毛巾,像抖动一件软兵器,专封他的上三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清泉把廖雅秋护在自己身后,牵着她的手退到竹墙这边,“现在开饭馆的都那么横,你们老板呢?我要找他说道说道。”

    “两位,还是坐着听吧。俺们文人讲故事一定比这头陀好听。俺讲得还是艳三娘,这回是个官儿。胡大用把左脚踩在板凳上,右脚站直,荷花扇扇在他的脸面上滑稽又搞笑:“这官儿,是俺们济南府的父母官,不贪赃枉法,不欺男霸女,就好那么一口吃食,凡是有会做菜的厨子,都被请到家里好吃好待,就为这口腹之欲。你们说这样的好官,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可这天杀的艳三娘,就在父母官寿宴上,以一道全羊宴杀了俺们的父母官。你说,各位,气不气人?换作是你们?你们是不是都要用唾沫星子淹死这女人,好官啊,就被她这么杀了。”

    吴大用把折扇敲得自己面皮脆脆红,这牙根咬出天际,对襟的开衫扯了一半,里面露出了毛绒绒的胸膛,胡清泉心里腻歪,你算哪门子读书人。

    小二一跃跳在竹林酒馆门槛之外,毛巾重又搭在作肩,作揖陪笑道:“两位客官都讲艳三娘害了好官和富商,这人神共愤的恶女子还有个奇事,就是杭州城外的土财主万宝山,是个耕读传家的君子,有一日纳了房妾室,为其延续香火。没想到新婚之夜艳三娘冒充新娘,杀死了万宝山。那一大家子哭得昏天黑地,一致要求严惩这恶婆娘。”

    胡清泉皮笑肉不笑,银针藏于袖中:“我听说官府为民请命,已为大家捉住了这毒妇人,几位义愤填膺有什么用?不如一同去州府看她受刑岂不更好?”

    慧痴把吃面的碗筷掷于地,右手愤然拿起戒刀赌咒发誓道:“洒家偏不信那些狗官的话,随意找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去顶杠受刑,这州府三十六条道路,洒家兄弟都把手要路就为了看看这恶婆娘的尊容,既叫她死得痛快也不许官府肆意妄为。”

    “对!对!对!俺们读书人已经在州学齐聚,就是要量刑公允,莫要受了那些苦主的钱财去寻其他小娘子的晦气,伤了这天下士子的心。”吴大用走到头陀身边,翘起大拇指敬佩头陀,“好汉子,我们共饮一杯如何。”

    “两位客官说得好,天下就是被这一帮子贪官污吏弄得乌烟瘴气,我们这群平头百姓也愿为这浑噩的世道出一份薄力,凡是水井处,皆有咱们的人。”小二义正词严,吴大用拍手叫好,觉得还不过瘾,招呼胡清泉过来,“我说二位,要不要随俺去州府看热闹,防止那帮恶官吏敷衍咱们。”

    “不了,我和娘子好要去南下投奔亲戚,几位义举,胡某感佩,只是脱不开身。”胡清泉打量了一眼竹窗外,竹窗外有一间马棚,棚内有三匹毛色纯黑的健马,低头吃着草料。斜阳夕下,古道西风,晚来的肃杀凋零,凄然而至。廖雅秋的手心有了汗渍,胡清泉感受身后廖雅秋呼吸的急促,她的心乱了。

    “几位到底是什么意思?”胡清泉眼眸里透出一丝冷意,这话里话外的都是把自己留下,既然瞒不住,索性心一横,准备突围。

    “胡捕快,把小娘子留下。你可以走了。”慧痴舞着戒刀迅速切开了一把酒壶,刀沉但施巧劲,桌上酒壶被劈两半,酒水没有一滴撒出。

    胡清泉苦笑说:“大师傅何苦为难我一个衙役。”

    “俺要说两句。胡差官,你可想到这些知县狗官要你们千里迢迢送艳三娘去州府所为何事?江湖这些好汉子为什么都要与你们官府过不去你想过没有?”吴大用把劈了遗憾的酒壶用荷花扇托起,一甩,一递,那酒壶像长了眼睛从胡清泉眼前盘旋掠过。被门槛外小二用毛巾接住,仍旧没有把半杯酒水洒出。这功夫俊得胡清泉的银针扎了他的手指,都不敢出声。

    胡清泉屏息敛气,气运丹田,从那腰间的布带忽地抽出一把软剑,义正言辞道:“你们可要想好,劫囚可是要吃官司的。”

    “小的要劝这位差爷,那万宝山是个好乡绅,但只在官儿眼里。他的米铺里尽是克扣的贡米,三年前更是囤积居奇,饿死灾民无数,这三娘子就该杀这黑心的土财主。”小二怒扶着门框,却掌心印在门框上,一个深深的掌印便醒目出现。

    吴大用拍拍肚皮,不甘示弱道:“俺们那顶好的父母官也是一丘之貉,为了这肚子里的男盗女娼,不惜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还模仿书中所描写吃小儿心肝的桥段,亲自操刀。这狗官死一千次都不为过。”

    “痛快,痛快,洒家也说为富不仁,道貌岸然的方百仁,就该枭首示众留下一条全尸。这女娃儿心太善。”慧痴哀哀叹气,戒刀插入地上五尺,这份功力另胡清泉佩服万分。这几人前倨后恭,春秋笔法,正话反说,若说试他一个态度,他这等差官人微言轻,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廖雅秋仍戴着斗笠,面纱把她的一颦一笑尽皆掩藏。她默默站在胡清泉身后,青翠的竹墙也是难以把她婀娜身姿完全抹去,那是苍翠繁茂之中的一点嫣红。她的左手手捏住了了斗笠,另一右手在解开箍住她下巴的细带。

    面纱撩开,一张平凡之极的脸,落在三人的眼中,全然不是一个表情。吴大用重新穿戴整齐,把扇子收起,神情严肃。那个小二又站了几步远,眼睛盯着廖雅秋,一副疑惑的表情。慧痴反手拽出戒刀,眼神黯淡道:“你不是廖雅秋。”

    “大师傅,奴家为何不是?”廖雅秋眉眼淡淡,疏离的口气似天上的流云。

    “俺听说那是个天仙似的人物,你这样,让俺难以相信。”

    小二把毛巾卷在左手握成了一面团,打在他的右手说:“胡差爷,你们这十几路人马,我们都安排了人手,无一漏网。这廖雅秋事关重大,她干系着一大家子人。你兜不住。”

    胡清泉觉得与其多费唇舌,不如打一场架,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看来要和几位做一场了,胡某吃公家饭,知道王命难违。纵使她有千般好,犯了案子就有刑律制裁,要像你们个个动用私刑,公理何在?”

    胡清泉掷地有声。三人面面相觑,各人私心道,通过不同渠道得来的消息,他们全部得手,有的捕快极为不堪,但这个捕快不一般。

    “胡大哥,你何苦搭上性命,左右不过一条命,这里你交给小妹便是。”廖雅秋一闪身,便来到慧痴前面,玉手伸出,手指捻成兰花指,拍着戒刀刀身,赞一句好刀。慧痴脸色憋得通红,他感动一股气劲螺旋震颤,借着刀身,和他的外家功夫较真,他横练十三太保大成,已罕逢对手。今儿确是栽了,登登登登,退了七步。他把刀重又插在地下,千斤坠一使,稳住了阵脚。那刀痕在地上划出一条蜈蚣样的疤痕,瞧得人触目惊心。

    “艳三娘就得有这样的本事。”吴大用说完荷花扇一插腰间,前脚弯弓,后脚伸直,双拳出击,双龙出海,端得是雷霆一击。廖雅秋微微一笑,手掌直接按在胡大用的拳上,没有弱女子挨上巨力不堪一击的惨象。倒是胡大用大叫大嚷,跌出了二张桌子之外,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呲牙咧嘴唉嚎道:“艳三娘你耍赖啊。”

    一根纤细的银针被艳三娘随身携带的磁石从胡大用的拳头吸出,她轻笑道:“借花献佛。胡兄,你的银针暂借小妹一使如何?”

    胡清泉摸摸袖口的银针,无奈苦笑说:“廖妹子说了,我岂有不借之理?”

    廖雅秋转过身,对着门槛之外的小二说:“你们三人唱得是三簧,激得奴家露出真面,不知是何故?奴家莫非没有瞧错,阁下是快意巧手张三哥吗?”

    “艳三娘不愧是巾帼英豪。”张三竖大拇指道,“而这位胡爷不一般,护着你走到这里,我到现在还在想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廖雅秋道。

    “这一路上我们得到消息,冒充你艳三娘的朝廷鹰犬伤了我们的人,自然是不放过。真的话,我们几人定要把你劫走,免得你落入庸官之手,但瞧三娘这功夫,兄弟们是白来了。”张三歉意十足,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劝廖雅秋离开是非之地。

    廖雅秋感怀几人高义,抱拳行礼道:“几位好意心领了,奴家要到州府受刑不光为了全胡兄一路照顾的情谊,而且徽州府的巡抚大老爷才是奴家最终的目标。奴家没有白杀一人,这幕后操纵生民,敛财枉法的恶官正是此獠。官府不管,奴家替天行道。”

    “女侠,俺说几句公道话,这州府是狼窝,高手如云,巡抚这恶官必定是重兵严防,这去了也是死啊。”吴大用忧心忡忡道。

    胡清泉立马站出来,朝着几位好汉抱拳施礼:“几位此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巡抚是色中恶魔,定要临刑前沾三娘的荤腥,那是便是我们下手的时机。三娘早就被那狗官下药废了武功,但是我有秘药令三娘武功一生恢复三次,容貌亦可,可支持一个时辰。到时便取那狗官的性命。”

    慧痴疑惑万分,手持戒刀戒备道:“此等机密之事,你如何知晓?为什么你要帮三娘?如此存疑之事,我等便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们过去。”

    张三快言快语道:“胡兄你横空出世,让我等难辨真伪,左右为难。”

    廖雅秋从后抱住胡清泉的腰,双眼流泪道:“事到如今,你就让奴家去吧,你就不要冒险了。”

    “我家破人亡,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刀山火海,我陪你去闯。这胡清泉的身份我可顶了数十年,难不成你要我怎么功亏一篑。”胡清泉黯然伤神道,那一幕幕追忆像一根催命绳索,时刻提醒他,报仇,报仇。正是巡抚杀良冒功的那一次,全村被屠,他侥幸生还,十五年卧薪尝胆,只为今天雷霆一击。

    “两位,唉,”张三轻轻叹气,一个请字手势,“祝两位大侠马到功成。但怎么去可不成,需要一个人投名状,方可成事。”说迟那块,张三反手拍击天灵盖,当场毙命。

    “张三。”两人救恐不及,张三已去。

    “生亦当人杰,死亦为鬼雄。俺也不是孬种。

    ”只见吴大用双掌反向,拍向自己胸膛,“人生不亦快哉!”

    又一位好汉倒下。“我还有一句话,割下我的头颅,看一眼狗官的下场。”慧痴喊了一声佛号,“不要,”两人同时出手,封住了慧痴的手段,慧痴一笑,“两位上当了。”慧痴咬牙自尽。

    “三位英雄。”廖雅秋当即崩溃。胡清泉扶住廖雅秋,强忍着悲痛道:“三位高义,是明白给我等的功勋,到了见老贼那一刻,就是你我动手之时。”

    话落,舞凤坡外,马蹄声隆隆,手持戒刀,胡清泉砍掉了自己一只臂膀。

    州府的兵马司到了。廖雅秋那躲在那平凡之极的面孔下的艳丽之色慢慢绽放,瓜熟蒂落之时,正是狗官命丧之机。

    此役,风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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