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尧和阿辰匆匆赶来,他们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径直走过了火狱,阿辰的眼神烫地我阵阵暖心,修尧又与幽冥寒暄几句,便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
“我说先去探探虚实,魔君要稳住她的心神。”幽冥开门见山道。
修尧与阿辰都点点头,想来现下也别无他法,幽冥的眼睛就是照妖镜,也只有他有足够的能力进出人的心神,何况我修为本就已高,身体也本能的不会那么容易让外来物侵犯。
幽冥在一旁点了只香,名曰“续魂”。他道:“若这香燃完我还未出来,就立即熄灭。杺儿何时不醒,你便继续护法,我总有办法。”
修尧听完便挥了袖子在我们身周筑起一座光圈,阿辰朝我点点头,我便盯上幽冥的眼睛。只见幽冥的眼睛渐渐被紫色晕染,我觉得心神重了重,便昏睡过去了。
我做了个长长的梦,身临其境。
脚下是积压好几层的落叶,身旁满满矗立着巨大的红杉,雾重的看不清前路,我拿手慢慢的层层剥开,一步步走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这里静的瘆人,一丝风的声音也没有,记忆里从未有过的空洞之感袭来,我眼里含着些泪水,我知道这是绝望。
我这样一直走着,每每就在雾气渐薄的地方便又是下一次迷茫的开端,我好想好想有人同我说说话,或者在不远的地方点一盏灯吧。
我忽然听到轰轰的声音,这很难形容,像一头巨兽在低低地喘息,我越走进,这声音便越清晰,直到有种天雷扑向大地的地动山摇之感,我想也许与危险不远,又停下了脚步。
可我还是向前走了,我想最差也不过是你死我活,比起这世界只剩我一个人的恐惧,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悄悄往前走,直到看到一物,震惊就仿若惊涛骇浪扑面而至。浓雾的尽头是座乌压压的山,一十人宽的锁链将其环绕,另一端卡在那巨兽的脖颈,他眼睛紧闭,俯卧山下,是在沉睡,我听到的便是它的鼾声。
我站在它十里远的地方,堪堪在它脚脖子处。其状如虎,有翼能飞,身披猬毛,音如獆狗。我此时已是呆立,喃喃念道:“穷奇。”
没想到我出声一叫,他便睁开了眼,我怕的向后又退了几步,它忽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穷奇能通人语,只听它似虎豹低吼:“要解封印的人居然选定了你。”
我自是觉得荒唐,颤抖着说:“什么解封印,我不知道,你想都不要想。”
“你觉得这地方如何,自然是不好受,可也不是谁想进来便能进来,你想尽快出去?哈哈哈哈,我也是。”
它笑起来像哭一样,天崩地裂,我觉得耳膜都要撕裂,转身就往外跑,可我怎么跑也跑不出去,我嚎啕大哭,这下老天爷也不会助我。
我又是疯狂地跑,穷奇的声音如魔音绕梁,它大笑着高兴地很,它越笑我越惊慌。后来我跑累了,跑不动了,大哭着叫阿辰的名字,我跌坐在红杉脚下,什么也不愿再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踩着落叶缓缓的脚步声,我越来越害怕,心条地像要从喉咙出来,我眼睛眼睛直盯着前方,脚下已经软地站不起来,可手里拿着坤和剑还是想无论如何也要拼一回才行。
雾越来越重,我隐约看到有人影靠近,玄衣,黑发,紫瞳,我淌下两行热泪,是幽冥,是幽冥!我闭上眼,悬的心终于放下来,我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哭丧着喊他的名字。
幽冥为我拭了泪说:“不会有事,不再会有事了。”我听完瞬觉心力损尽,累得只想睡觉。
这梦做的有一世长,可我还是醒来了,阿辰紧紧攥着我的手,他的眉又皱起了,我微微笑笑伸手将其抚平:“你总皱眉,让我怎么放心。”我眼角还挂着泪,心下沉甸甸的。
幽冥眼中的紫色也渐渐褪去恢复至原样,他一手搭在椅手上,胸口起起伏伏地微喘着气,那香已经燃完早都被熄灭冒着青烟,修尧见我们都醒来,也急急跑过来了,头上汗如雨下。
修尧道:“再迟些我就撑不住了,真是邪门,到底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示意现下还不想说,幽冥也是此意。阿辰道:“杺儿,你的头发……”他一说,我便低下头去看了:“嗯,都白了啊。”
我及腰的长发,就在这区区一炷香的时间里白的彻彻底底,我一时难以接受,喉头也是一阵哽咽。
我们就这样环着坐下,各怀心思,谁也没说话。我捏了捏眉心道:“是穷奇,我看到他了,和天书里记得一模一样。”修尧与阿辰都是一惊:“怎么会,这怎么会。”
幽冥说:“那缕魂也并不是谁的魂,那是一团怨气,猜想就是那些人的怨气了。”
“穷奇说我要解封印,什么封印,如何解,就算灰飞烟灭我也不会解。”
幽冥说:“他们既然选了你,你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修尧狠狠道:“你在说些什么,事情总有转机,你何苦给凤添了烦恼。”
幽冥眸子暗了暗,站起身来说:“我向来只说真相。”
修尧又要说些什么,阿辰朝他摇了摇头对幽冥道:“你可知前因后果,这事不简单,好好说说吧。”
幽冥没说什么,让我们跟着他去一个地方。鬼界的宫殿到处是曲曲折折悬空而至的小路,下面就是没有尽头的忘川河,我们绕过一座又一座的宫殿,走到后来连看守的小鬼都没有。
我们进了一间小房子,里面确是别有洞天,这房子整个建在一座山梁下的隧道中,黑漆漆一片,只有幽冥手中的火在引路。
房子的尽头又是一道门,门上盖了层层法印,门旁还有一扇窗户,我看出去,心就空了空,随着一阵波澜起伏,压抑得喘不上气来。
阿辰注意到我的情绪,他问:“杺儿,怎么了?”
我没有开口,幽冥便道:“这是她梦中所见之境。”他转过身来看着我道:“你原想永生都不再见,你不要怨我带你来了。”
“无妨,你愿做什么都行。”
我察觉幽冥听我说完似是微微松了口气,这倒让我新奇,他从来都不在乎的。幽冥说:“这是鬼族禁地,我们叫它迷雾森林,是个没有天和地,没有风和雨的地方。
每任鬼帝都被要求在退位时用尽毕生的功力去封印这扇门,只因里面关着一恶兽。那恶兽是什么,有什么来历我们一概不知,只知若它出来天地恐怕又会归入混沌。
上古的一切都距离我们太远,但杺儿身体里的怨气绝不来源于一人,所以我们要防的也绝不止穷奇一物。”
阿辰听了长叹一声:“穷奇尚有鬼界镇着,可其它凶兽还不知在哪里。既然说是封印,那它们也不会那样容易便逃脱,看来杺儿就是钥匙,等那缕魂成型,就大难临头,民不聊生。
如若不是今日身在鬼界,我们也不会感受到穷奇,我想天无绝人之路……”说着他三人都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怎么面对,就转过头去了。
“我能感受到他,他就能感受到我,相生相克,无休无止。你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我没有天资,没有能力,更没有前尘往事,我不明白。”
幽冥眼光一闪道:“你这样说是提醒了我,这魂有记忆,我多少看到些,你不是它第一个托生之所,他那时并未成熟,有人将其引在了你身上。”接着幽冥又闭着眼想了想,然后他道:“正是罗修宸死的那一年。”
修尧说:“凤,你好好想想。”
我笑了笑:“那一年发生了什么?洛深死,弄乐爱上阿辰,我被天兵羁押,阿辰死,洛扬被关。”
“有趣,重要的人在这一年倒是出了不少事,是天意还是人为?还有这弄乐是什么来历,她倒是让你印象深刻?”
“弄乐她,弄乐……弄乐?”我猛地想到什么,抬头怼上幽冥的视线,他又像以前那样弯起一端的唇角笑了:“恐怕得会会这个弄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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