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啥!快上制血带啊!”
她仍然慌乱而又惊恐地用一只手压着我的伤口,一只手不停地抹眼泪。
我急了,一把扯过来药箱,从里面摸出酒精拧开盖,哗哗地全倒在了腿上的伤口上,然后掏出止血纱带裹在伤口上。
刚才扯药箱时力道大了点,把她带倒坐在了地上。
也许是惊吓,也许是看血止住了,她停止了哭泣,默默地收拾散落一地的药品。
我忍着痛,半躺在泥地里,一边吸着香烟,一边打量着她。
看她年龄最多也就十六七岁,部队女兵大多是内招的,有些军家庭里孩子十四五岁就当兵了。
我吸了口烟道:“你新兵吧?”
她点了点头,继续用卫生纸擦着手上的血。
我看她脸上沾满了刚才擦眼泪时抹上的血水和泥污,脸上象抹了迷彩。
我解下水壳送给她:“别擦手了,先把你脸洗洗,也就是个演习小意外,看你脸还以为经历了浴血大战呢?”
她“噗哧”一声笑起来,心情似乎愉悦了,有些难为情说:“我从小恐血,刚才看你腿上冒血,人就晕了。”
“那你还当卫生兵?”
“我爸怕我受苦,说卫生兵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将来回地方进医院方便。”
“你多大?”
“十七,你呢?”
“我比你大一岁,但我也是十七当的兵。”
“你咋这么早当兵?”
“你不一样吗?你先说。”
“我笨,读书读不进去。”
“我是太调皮,在学校到处惹事生非,我爸怕我不走正道,就把我送部队来了。”
“你挺勇敢的,刚才谢谢你,若是你昏迷不醒,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别谢啦,到医院后你常来看我就行。”
我和她正聊着话工夫,两名担架兵跑来把我弄上担架,急匆匆往公路边的救护车上跑。我以为她也会跟着来,谁知上了车没见到她。
我急忙问:“刚才那女卫生员呢?咋不见她上车?”
担架兵嘲讽说:“你小子受伤还想着泡妞呢,她不属于我们分队的。”
另一人说:“你这回要立功了,可我们分队首长却被批了。”
我疑惑问:“怎么啦?”
“还能怎么?组织不够严密,战前动员不到位才导致人员受伤呗。”
我不再说话,救护车拉响刺耳的警笛声急驰。我没有立功,更没有再见到那位女孩,但我左小腿内侧却永远留下一块指甲大的伤疤,而我的心里也永远定格了十八岁那年那张沾满血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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