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长江

去学校安排的滚装车船上实习。和两个同学一起坐车到码头。原以为码头很远，坐车应该很麻烦。换了两趟车就到了，中间找车也很方便。

接待我们的人，是个很热心的大哥。三四十岁的样子，给我们讲了船上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后并没有立刻就走。反而没话找话的跟我们聊着。也想不出他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平日生活太无聊？还是想找人练练自己的口才，后者大概是不太可能了，只是自己最近一直这样，所以认为其他人也如此。

等到五点多，有个老汉模样人来让我们收拾行李去等船，我们还没意识到他就是我们将要去的船的船长。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物和水，等着上船。

大概是我们去买东西的时间太长，而且买的又是些不实用的东西。那个老汉模样的船长以为我们是娇生惯养的学生，便有了些生气。埋怨了我们几句，也不和我们搭话了。

等船的地方离船很远，我们和那个船长一起走了很长的路。路两旁是很多老房子。模样都像是二三十年前的，大概是高速公路和铁路还不普及时，船运发达时留下的痕迹，随着水运特别是內河运输的凋敝，这些房子慢慢也由盛转衰了。正是成也水运衰也水运。不过老旧的房子在郁郁葱葱的树林环绕下显得很安静美丽，像功成名就后的老人平淡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回到船上，时间有些晚了。船上已经没有了晚饭，那个船长就叫我们煮挂面吃。还主动给我们提供了白菜。很久没做过饭的我居然煮了三个人的晚餐，味道也还不错。

吃过饭，把房间打扫了一下。就去熟悉了下船上的环境。船上食堂、卫生间、澡堂甚至小卖部一应俱全。供应热水，听说饭菜味道不错，只是还没真正尝过。我们住的房间也还不错，有空调，三人一间。比学校寝室好的多。因为经常有随船走的货车司机住宿，而且之前也有好几批学生来实习过了，船上的人倒没太在意我们三个人。这反而也让我们觉得自在的多了。

说实在的，船上的生活条件也并不赖。想想自己刚毕业一段时间大概还不一定有这么好。只是船上远离陆地有着无法挥除的寂寞和无聊。船上是适合没有太大理想，平凡生活的人。是适合庸庸碌碌混日子的人。如果大学四年在船上学习倒还可以，毕竟都是庸庸碌碌过来的。毕业之后再这样，虽然活着很舒服，但内心还是会不安的。

差不多安定的时候开始靠着船栏杆看风景。除了宽阔的江面，四周都是群山。山和家乡的山很像，层峦重叠。正是暮春时节、山尖青翠。这里的山比家乡的似乎更好看，树木差不多高，平滑的看的很舒服。回头看我们上岸的地方，那些老房子那个小镇子很好看。江风轻轻的吹，有些江水的清新夹杂着附近山上草木的芬芳。江风微凉，月亮慢慢浮出了天空。我想可以的话，在这样一个地方工作生活，甚至归隐都还不错。

看了一会儿风景，天慢慢黑了下来。江畔灯光慢慢也就亮了。就回房间休息了。早就听之前的同学说上船太无聊，所以我们来之前就说要打牌消磨时光。虽然并不太情愿，还是打了一会。打牌的时候船上原先装的一些汽车慢慢就开始下船了。船有些摇晃。打了会牌大家都觉得没太大意思了。便洗漱准备上床玩手机。

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起床，出门的时候发现外面好冷。风有些大，没有太认真的去看船是否已经航行。感觉船一直很平稳。

晨起，开门，还没日出，天却已大亮。不像半夜那般冷。船已经开航一段时间。早看不到了码头了。船很平稳，开航我们丝毫没感觉。

我们的房间在整个船住人舱室的第一层最前面的右角上，下面一层是装车的，再下面是机舱，也不曾下去看过。总共有三层住人，三楼是船员的房间，一二楼是那些随船上的货车司机。早上的时候我们下面一层已经装满了汽车。

这时仔细看看四周的风景，沿船开的方向看。视野里小山重叠，远山若隐若现，天山共色。

近处水面开阔，水色清浅。水面印着山的倒影，愈显得清澈。水上若有微澜，波光粼粼。船行水中央，大概是顺水的缘故，水速较快。两岸群山逐渐变换，像逐一登场的剧幕。山顶若有烟雾，模糊却又清明澄澈。岸边时有房子，大多都是江景别墅，风景俱佳。

七点半的样子，太阳慢慢出来了。倒不是从山那头出来，而是从半空的云中露出来。所以并不太神奇，倒是云形状奕丽。灰白相间，太阳旁有一片金黄色的光圈。

船上生活饭吃的早，七点就开了早餐。因为我们是学生，厨房对我们特别优待，让我们和船上船员一起提早吃饭，免得和那些货车司机挤。

早餐很简单，鸡蛋、馒头、绿豆粥、也有酸菜。船上厨师手艺很好，就算是早餐，普通的馒头都做的挺好吃的。

吃过早饭，继续回去睡觉。门打开着，能看见门外水色和江岸景色光线变化。

早上正无聊着，被船长和两个船上的后勤人员叫去帮忙。干的活也挺简单，就是将每个房间里的脏救生衣拿出来，擦干净在放回去。

虽然是很简单的活，干的却并不开心。感觉船上这些人似乎把我们当做免费的苦劳力，心里有些微的不满。行动上多多少少不太用心了。

在甲板上整理着积满灰尘的救生衣，不时观赏着两岸的风景。阳光照的有些温热，迎着船头的风挺大。船行进着，江岸风景慢慢变换。

十一点的时候，已经开始吃午饭，菜还挺丰富。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味道确实很不错，油水很足，并不太辣，却很香。在船上这个条件觉得很难得。很久没有吃过如此可口的饭菜。因为怕浪费，并没有打太多。吃过没多久很快便饿了。

下午又打了一会牌，然后回床上看小说。因为不确定晚餐的时间，四点多一点便去厨房看了看。厨师开始有些嫌弃我们的样子，让我们一个小时后再过去。我们便一起去船栏杆旁看看景色。

旁边房间里的货车司机开始打趣我们，说我们吃了睡，胃口倒好。其实也就是说我们像猪呗！

再等了会，去吃晚饭。有了午饭的教训，晚饭便打的多了很多。将晚饭全部吃完后，肚子撑的厉害，便四处走走逛逛。先下到下一层装车的甲板，同学便打招呼说先前下去被船员责骂，让我快点上去。听过这话，便没有多走。扶着这一层甲板边沿的铁锁链看看江水。

甲板离江水水面并不太高，两米的样子。先前看似平静的江水，现在近一看却有些波涛，江水看起来也很深邃。慢慢就有了些惶恐，便又上去了。

在房间外坐了会，旁边的货车司机饭也陆陆续续吃好了。看着他们把还没完全吃完的饭菜，喝光的白酒瓶倒进江水里，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老是说保护长江保护母亲河，其实国民素质不提高，只靠着那些环保人士的呼吁是起不了实质作用的。

再想一下，再想一下长江和自己也算是渊源极深。从小就是喝的长江鄱阳湖的水不说。大学所在重庆也是沿江，以后极有可能工作的城市上海也是沿江。想我大概一生都会在长江流域工作和生活，便愈发觉得长江与自己关系深刻。而这一次，从重庆下宜昌，除了真正感受船上生活外，也算是好好的去了解长江。

再溜达了一会儿，便回床上躺着。大概是一直没怎么休息，竟一下子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听同学说在我睡着的时候错过了很多好看的风景，便自觉有些后悔，怎么一睡睡这么久。开门，没有月亮，只有船上的航行灯光。风有些大，房间外水汽很重，像是在刮密不透风的细雨。大概逐渐离开重庆，进入湖北的地界。反而却愈发荒凉，两岸的灯光愈发少了。零星着亮着几盏灯。开始觉得四周景色有些吓人，觉得此时情景好像是一句古诗的意境。不知是“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还是“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大概都有些这样的意境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气依然晴好。只是风还是很大，气温比昨天早晨还要低了。看两岸山水，两侧山距离较昨天近了很多。昨天看的江面，大概能有五六百米宽，今天大概只有昨天的一半多点。水面变窄，水流速度也相对快了些，能看见江水奔腾的波涛。由于浪大，船不再如之前平稳，物件都有些摇晃。

两侧的山也有了很大不同，之前两岸只是些矮小圆润的群山。现在山不仅高了许多，而且陡峭的多，也不再有房子了。两岸很多地方的山几乎是垂直上去，更多了些威严。山上树木依旧茂盛，看那些树木攀绝壁生存，负势竞上，不免多了些困境生存艰难的感慨。山上也并不全是树木，除了完全无法生长的绝境，沿着水平面，平行上去的两米高的地方都没有草木植被的影子。原因应该是夏季涨水可能会被漫过。想象丰水期水的高度要再往上两米，觉得很神奇也有些害怕。那些裸露出来的石壁，一排白茫茫，其间多石穴鏬，像是老人干枯龟裂的双手。

前进的方向是正东，太阳正逐渐从东边山峦下升起。东边已是霞光万丈，犹如佛境。日头逐渐升了起来，顿时光芒万丈。阳光从江流向的山后面照到紧凑的两岸山峦中间，照在水面上。水面印出一道如血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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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的时候，大概是到了三峡。两岸山峦更加陡峭，群山如犬牙交错，江岸山峰状如斧刀劈开，令人望而生畏。而雾气更盛了，前方诸山云雾缭绕，水汽弥漫，如蓬莱仙境。

吃过午饭后休息，听到外头嘈杂的人声，仔细一听，大概是船到了港口。岸边浪大，船慢慢的摇晃的厉害了。后来是一阵一阵的颠簸，大概是货车开始下船了。

港口和出发时的港口差别不大，只有一条水泥修成的斜上坡路。而港口长江水面宽的多了。从先前的狭窄水面，转过一座山，长江宽阔的多了。在港口船上看仿佛三面都是水，对岸山峦远远的，整个水面看起来像是宽阔的湖泊，不再是长长的江流。而水上烟波依旧，渐渐有了苍茫浩淼的感觉。

在上面看货车下的差不多，一时也闲的无事，便开始四处逛逛。上面的两层都在集中打扫卫生，用水冲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就下了一层，到了装货车的甲板上。货车已经全部开走了，甲板很空旷。只有五六个人在装油，船侧是一艘加油船。我们觉得无聊便过去了。

船上烧的柴油是用管道直接输送的，不需要太多人操作。这些工作的人是在装润滑油也就是机油。运油船先用吊机将一桶一桶的机油吊到船上。然后船上的工人将桶里的油倒到事先准备好的漏斗里。漏斗下由管子通到机器里。

总共八桶油，花了一些时间。我们三个人也过去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先前除了偶尔在房间外看看风景，去厨房打饭，就是和待在房间里。也没见过几个船上的人员。这一次几个管机器的人差不多都在，有了些基本的了解。期间大概是那些人的头头时而问我们几个船舶滑油的知识，我们都不曾听说。那个头头便有些嘲讽我们的学校老师了。我们也不在意，虽然觉得他问的问题比较细，老师不一定会讲到。

装滑油的时候，注意到了机舱的进口就在旁边。便和同学问过一个带眼镜的工人是否下去看看，眼镜工人很高兴，也很和气的同意我们下去，叫我们注意安全。

下到机舱后，顿时就觉得有些闷热。噪声也有些大，而且这时船已经停泊了，只有一台发电机在工作着。若是航行时，还要加开一台发点柴油机之外还有两台提供动力的主机。想怕噪声会更大，更热，若是在夏天恐怕都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机舱比以前实习看过的船都要干净，铁板做的地板没有一丝油垢水迹。其他的便都差不多。工具间、三台发电柴油机、三台主机、电站、集控室，还有些管子、泵之类琐细的小机器。去集控室感受了一下，虽然房子单独隔开，但柴油机的噪声并没有减少多少。粗略的看了遍机舱，觉得没太大意思便很快又上去了。

晚饭不是从前的大锅饭，而是做了四菜一汤，每样菜做了四桌。我们在船上的食堂吃的饭。总共四桌菜，都有人坐了。船上的厨师叫我们坐他们那桌，桌上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工人。后来聊着，知道是才从技校里毕业不久。饭菜和平日里也差不多，菜略微要多些。

在餐桌上我们得知船要到明天晚上才开航。便想出去逛逛，向船长请示。船长也轻松答应，只是叫我们注意安全。

吃过饭，歇了一会，我们便开始出发了。

停靠的地方只是一个并不知名的小码头，基本没有人工修凿的模样。不过能看到打桩机和一些建筑的钢筋架，大概是要修建新码头。码头上是厚实的河沙，走过河沙层，我们来到一条泥土小路。问过路上行人，我们沿着泥土路走到一条水泥路面。路并不太宽，但车辆明显多了起来。我们看到一条小路从马路另一侧穿出，上面竖了块牌子写着宜昌高速入口1000米。我们误以为这就是宜昌。之前问路时，有人告诉我们在马路上坐小面包车就能到县城。很快便等到了一辆蓝色面包车，我们便坐上去了。车里还有其他乘客，我们便和乘客司机聊了起来。交谈中我们得知这个地方叫姊归，宜昌下面的一个小县。我们等车的地方是长江和高速交接的地方，正在大量建设，想做成一个物流园。

又知道这里离三峡大坝很近，顺便问了问如何到大坝那里去。知道晚上不能过去，便问县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司机和乘客看出我们是来玩的游客，便热心的为我们谋划。让我们先去县城大街最尾部看看夜市，然后沿着大街一直往回走，到国贸、屈原广场逛逛。我们在县城尾下了车。可能是大兴土木的缘故，街道灰尘很厚，看起来并不舒服。街道两旁是一些房子。大多五六层，都不太高。房子也挺新的，像是三五年内建成的。

我们随意走走，发现司机说的夜市不过是路旁摆摊买烧烤。没有了多大兴趣，慢慢往回走。

沿着街道，景色都差不多，路旁灯光昏暗。大家百无聊赖的继续走着。我心里不自觉的就拿家乡县城和这里比较，都是长江港口小县城，都处在中部。这里像是家乡的老县城，从渡口到计生委那段路。却还没家乡树多干净。而加上新城更是远远比不上的了。不过家乡这样疯狂建设，比较这里比较踏实的发展不知哪个更能持久。

走了十多分钟便到了司机说的屈原广场。如果这就是县城两端，那这个县城也太小了，比东部一个镇子还小。

屈原广场也很小，一个小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都是在跳舞的大妈。四周种着草坪与树木。正是暮春时节，树上的花开的刚刚好。坐在广场旁的休息椅子上，远处层峦在夜色中变得模糊。山过来是江水，水上有座桥，亮满了灯光。坐在椅子上，江水的湿气涌上来，不禁有些唏嘘。每天能坐在这里，看看江水群山灯光朦胧，也是俗世生活的一种安慰。

坐了一会儿，继续前行，原来广场不只是个圆。圆形广场沿着山势一条路了解另一个广场，要更小些，依然有很多在跳舞的大妈。这个广场隔着马路对岸也是片大广场，有个很大的雕塑，有很多人在那边玩。我们很快就过去了。过去才知这里是屈原的雕塑，旁边一座山，山壁上刻着屈原故里四个大字。有个仿古的房子，挂着屈原纪念品之类的招牌。广场旁有围栏，透过围栏能看见不远处江上两座大桥，都亮着灯光。我们很奇怪为什么这么近的地方要有两座桥，况且这里车辆并不多。仔细看前一座桥，与普通桥不一样。桥面下面有好几段不同的灯光造型，两端比较密集，而中间很空荡。我们这才觉得这个看起来有些像高速桥的建筑原来就是传说中的三峡大坝，不免有些失望。问过旁边的人才知道上面一座是三峡的主坝，下一座也不是高速桥而是副坝。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修建，只是觉得有些失望。

旁边的人告诉我们说，姊归县城是屈原故里也是王昭君故里，离三峡大坝很近。我们倒觉得没什么真正可玩的。看了会三峡大坝，便打车回去

早晨起来，三个人都睡到七点多了。急着起床才发现早餐还正在做，大概是船停泊，难得清闲，船员也不愿起的太早。这时看江面，雾气更盛，已看不到对岸山色，一片雾茫茫，雾霭沉沉楚天阔。

吃过早饭，听说船白天都会停泊在岸边，原本打算下船玩玩。想到昨晚上岸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便在船上待了一整天。中午和晚上的饭都是和船员们一起吃的。船员们人都还不错，只是不太理我们。也怪我们自己不主动，只是想混混日子。

晚上八九点的样子开始有车上船，期间船上的管后勤的小伙子来我们房间聊天。讲了自己的处境，讲讲长江两岸的风景，还讲了讲我们学校的实习生。我们知道了之前几批同学也不过是在房间里玩，也很少出去。相比起我们有时下机舱，和其他人偶尔聊聊，大概我们还算比较好的。

终于明白学校安排的实习不过是盖个章，借机看看长江风景。也没太好看的风景，只不过是新鲜罢了。船上的员工自然知道，他们没有权利管我们，也乐得自在，我们也觉得两两相安，互不干涉是最好。只是可惜了一个实习机会，怪不得每个上船实习的学生都觉得无聊的很。

夜里十二点一点的样子，隐隐约约感觉船开始出发，我们也开始了我们的返航之旅。

早晨起来，天比较温暖，竟没什么风。感觉返航的时候船上的司机多了很多，过去的时候只有一楼住了司机而且还没住满，这次不仅一楼人满为患，二楼也住了不少人。而货舱甲板上也停了满满的货车。上一次货车上装的是崭新的小汽车，这次货车车箱全部盖上了蓬布，看不出是什么货物。

昨夜听管后勤的大哥讲了沿途的一些风景，便有意等待去欣赏。无奈时间久了，一直看两岸群山也觉得无聊。错过了最有名的神女峰、玄关。倒是看到了白帝城，白帝托孤的事情早已闻名遐迩，同学的一句朝辞白帝彩云间的白帝却不知是否是此处。从船上看白帝城，不过是一个小山丘，山与江水之间用古城墙围上。山丘上树木繁茂，中间散布着一些庙宇古楼，并没有太大意思。

船返航，离右岸靠的很近。最近的时候离江岸不过五十米。能清楚的看到对岸山上草木，正是满眼春色，一派生气勃勃。近了清明，上坟的人多了。时而能看见山坡上墓碑和鲜艳的纸花。不禁想起家乡，四月清明，满山杜鹃，山上随处艳丽的纸花，寄托思古之哀情。

傍晚时刻，阳光很好。夕阳照着江水与山峦，水面波光粼粼。水面反光，室内能看到珊珊而动的光影，煞是可爱。而江上清风阵阵，吹的人衣衫飘动。夕阳下，阳光、江水、山峦、清风、船，构成了一幅唯美画卷。正真有了一种长江游的感觉。水天相接的尽目处有艘黑色小船，水天寥廓，阳光正好，像极了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意境。而同学也吟起了“江上青峰，山间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的赤壁赋里的名句。长江游真是令人诗意大发，那些古诗歌里的景色竟真真都在眼前。

入夜，在房间外感受江景。风有些大，却不似前几日那般凉。船很平稳，速度也不快，仿佛自己是在岸上看风景。两岸灯光稀疏，天空也亮起了点点星光。江风带来了些湿湿的凉意。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家乡，那些夏天夜晚。在池塘旁的农田，听蛙声阵阵，不知名的虫子在窸窸窣窣的叫着。那些微凉又温柔的记忆，从遥远模糊慢慢变的清晰。

实习最后一天的下午六点钟的时候终于看到熟悉的港口码头。船一靠岸，我们便急匆匆的下了船，去公司盖实习证明的章。因为是星期天又到了下班的时刻，公司里只有一个值班的人。盖章的负责人不在，我们只好沮丧的坐车回学校。

坐上公交的时候，特意从窗户旁看了眼长江。断血残阳的夕阳映照着江水，四周群山也熠熠生辉。一时江山如画，显得很美。却觉得很平常，在江上待了六天，看过了太多长江上的风景，眼前的景色便觉得很寻常。以前每一次见到长江大河都兴奋的不能自已只是因为新鲜罢了。

仔细回想过去的六天，仿佛很短。过去两天，靠港停泊两天，回来两天。时间很短，大多数时间又是在床上度过。好像好像整个实习，整个旅行只是一场梦。梦醒人依旧。江山只是一场梦。而我只是过客。

回来的时候，满车拥挤的人群，窗外雄壮高大的房子，闪闪霓虹灯光，汽油味夹杂着淡淡的春天的花香，又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来过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