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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舒子澈
(六)释嫌
半朽拍了拍手,走过来一只虎斑猫和一只黑色的中华田园猫,将我和小师妹朝远处引领过去。我的目光恋恋不舍地追随着温小蛙,终于还是忍不住折返回来,把她抱在怀里。她并没有挣扎,反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的手掌心,痒酥酥的。
“你真的很喜欢猫,比我想象得还要情深意切。”半朽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就踱步过去守着他的妻了。我低头看着小蛙,她正用一双祖母绿一般的眼睛注视着我。
“小蛙真是个美丽的姑娘。”知道她能听懂我的话,当然不必顾及许多。她蓬松柔顺的尾巴圈了起来,卷住了我的手。
“冷眼观史在你的身上放了什么?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我并不知道在我走后,半朽和范先生之间将有一场不见血光的争斗。
“果然,你不愧是这一方的统领。”范纽文从白猫身旁站起身,嘴角微勾,眼底毫无笑意。
半朽也并不接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让我猜猜……是‘阅史’炼化的‘史鉴’宝镜,我可猜对了?”
范纽文的脸色微微变换,伸手自怀中取出一面光滑的镜子来,这镜子非铜非银,纤巧轻薄。触手生温如玉,一望明如琉璃,璀璨自成光华,历历原来史册。
“他功力更见精进,我又岂能落后?”半朽一面说着,抬起手来,在额前一合。便催动了四周树木,枝条看似旁逸斜出毫无章法,不过片刻竟与“史鉴”缠在一处,隐隐有些将之包裹其中,撕扯粉碎的趋势。
金铁交击之声连绵不绝,范纽文瞧着,心中暗自惊骇。他是和盟主交过手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其中深浅。如今半朽游刃有余将“史鉴”围堵得密不透风,也不知他到底还有多少深浅。
范纽文在旁看着心惊,半朽却也并不好受。他已经隐约察觉,冷眼观史在这小小物件上附着了不少内力,稍有不慎便会将他神智牵引而来,那时节和自己对阵的可就不是这小小的一面史鉴,而是冷眼观史本人了。
“一只猫妖居然也能厉害如此,是我轻敌了。这么大一个王国,亏他竟能镇得住。如此看来,不知众位侠士此去,是吉是凶!”武侠大陆,书剑派内,冷眼观史缓缓地睁开眼睛,将手一扬。
“盟主?”他身侧是焱公子和安寺劲,正担忧地看着他。
“还好袁月明自成一派,否则内忧外患,恐怕我们的人不过数日便会十不存一。”冷眼观史端起案上热茶轻呷一口。
“那猫当真那般厉害?”安寺劲一面询问,脑内自勾画出一幅群猫涌来,张牙舞爪,龇牙低吼的画面,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嗯,的确是我轻敌了。”冷眼观史低下眼睛,心中思量:那舒子澈到底身世如何,恐怕是不止她自白的那些。至于她未宣之于口的部分,是她并不愿说,还是她自己根本就无从知晓?
“哦?冷眼观史都出手了……看来,若能捕获这只猫,这整个武林可就不太平了啊。”魔教大堂内,袁月明脸上也不知是讥讽还是别的什么。
“那……教主可要传令左使?”忧罗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里闪烁的都是兴味神色。
“我更奇怪的是,舒子澈这个小妮子,怎么会这般厉害?”当忧罗走出大堂的前一刻,听到袁月明似乎是自言自语的一句。
舒子澈……
忧罗的脚步顿了顿,还是离开了。
“居然没有被猫挠成筛子,是我小瞧了她。”顾十九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越发有些好奇起来。林枫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顾十九,你别絮叨了。我有些担心玉人。她虽足够自保,可那地方,你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真要说谁能够成功通过种种艰难,我觉着……怕只有舒子澈。”
顾十九冷冷一笑:“流沙聚散,从来都不该为了别人而担忧。留在流沙的,只有两种人——操控命运的,和被命运玩弄的棋子。至于那些连棋子都做不好的,你还要它做甚?你这么心怀优柔,也不知师傅他老人家当初为何要你来执掌流沙。何况你忧心玉人处境这话一旦不留神叫摇光左使听见,你可要小心了。”
“执掌?你可有真正将我当做流沙的执掌之人?”林枫一面说着,纵身而起,几个呼吸间便离开了顾十九的视线。
你有娇妻,我的璧人又在哪里?顾十九摇了摇头,甩开了一瞬的思绪,又对林枫最后一句上了心。
舒子澈……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连连给我惊喜。
此刻的我正忙着和温小蛙培养感情,根本就不会想到,我家乡的那片土地上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小蛙,等我必须离开了,你会跟我走吗?”
“喵……呜。”
“小蛙乖,来吃小鱼干。”
“咪,咪……”
等我和爱猫玩累了,才会问她一些有深度有营养的问题。其实萦绕在我心里的疑问并没有因为知道了他们是猫妖而减少,反而变成了越来越大的云团,几乎要将我整个笼罩进去。然而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让她为难,所以即便是问了,也并没有强迫她一定要给我答案。反正半朽说过,一旦到了时候,我自然就会知道我应该知道的。
我不急,可是苏冽却急了。那天我抱着小蛙走开后,苏冽很是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眼睛就盯着半朽不放。半朽作为猫国之王,将猫的傲娇发挥到了极限,借苏冽用香料诱使猫群这事情顺势发挥,很是将她搁置了一段时间,并派了一群猫对她进行监视,将她变相地囚禁在距我不远处的一处树屋。而那段时间正是我和小蛙蜜里调油的好时候,整个人恨不能和小蛙长在一起算了,哪里还有时间管苏冽的死活。这状况直到猫后文苍好了起来才算告一段落。苏冽被“刑满释放”出了屋子,可是猫咪们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从我的住处还能传出我和小蛙一唱一和的喵呜咪呜,苏冽八成会怀疑自己是被流放在了这一片树林之中。
苏冽经过了许多天的思想斗争,终于敲开了我的门。你问我怎么知道苏冽经过了多天的思想斗争?这个么……
“我看你已经在我屋外转悠数日,左使大人,您到小女子这里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请问左使大人这次前来,有何贵干呐?”
小蛙不满地“喵”了一声,看着苏冽的神色满是敌意。我其实便是故意对苏冽以“大人”称呼,为的就是要让小蛙对苏冽产生反感——我是近来才从小蛙哪里晓得,“大人”这个称谓在猫族可是单单属于半朽一人。那两个字代表的,可是绝对的服从和无可僭越的威严。
“舒子澈,我想跟你好好谈谈。”苏冽看着我,眼里有些不甘。
“谈什么?”我一面问,手还在小蛙的下巴上轻轻挠着。小蛙眯着眼睛发出轻柔的“咪呜”声。如果不是我感觉得到她在我怀里还有些绷紧,我会以为她已经放过了苏冽。
“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来和猫族建交的。我们时间不多。”苏冽站在我面前,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本来在身高上苏冽该压着我的,可现在,我们两个人之中,局促不安的那个人是她。
“哦?不知道你们教主给了你多长时间?”我有些好奇地扬起眉毛。我来之前,盟主并没有交代时间紧迫这样的话,因而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紧迫的事。可我对着苏冽可不能这么说。我一面问着她,一面又添上一句,“想必袁教主并没有对你在这里的情况置之不理,所以他这样精明的人该明白,我们的使命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完成。而和猫族建交这件事,则是一切的开始。”
“可我和你不一样……”
“你和我的确不一样,你的未婚夫还在等你,而我,不过是孤身一人。”我打断她,故意这般说道。
“你……你为何要一再挑起事端?”苏冽果然羞恼了,紧走几步逼近我。
我安抚了小蛙炸起来的毛,对她微微笑道:“我没有刻意要要挑起什么,只是你的心太大了。”
“我……”苏冽顿了顿,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子澈妹妹,魔教和其余教派原来是一样的,不过教派名称是魔教而已。为何你……”苏冽的眼里有些不解,又有些怅然。
“一样的么?从你们教主执意要比武选拔的那一刻开始,我便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不过我的地位到底不够资格在许多前辈面前说什么。我又何尝不想魔教和所谓‘正道’不必分得那么清楚?可我半点也不清楚魔教的始末,如何能够轻易将自己置于危墙之下?”
“当真要你对我魔教毫无成见大概也如你说的一般,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不过,子澈可否先试着只对我一人消除成见?”苏冽终于感觉自在了些,坐在了不远处的树墩上。
“小蛙能对你消除成见,我便没问题了。”我将小蛙从怀里放了下去,听凭她的选择。
“咪!”又轻又柔的一声,让我和苏冽同时震了一下。
“尽管我心里是好战分子,可对猫……”苏冽一面说着,就弯下腰,对小蛙缓缓地眨眼。
“咪?”小蛙回头看了我一眼,尾巴尖儿轻颤。我知道,她这还是拿不定主意呢。
“谈判要有诚意,才能事半功倍嘛,左使姐姐。”我一面说着,就摊开了手掌。
“小鱼干管够,以后我也不会再穿着熏了香的衣服了,如何?”苏冽的脸上绽开了些笑。
“我要是林枫,说不定现在就抢你去了,还安心等着袁月明给你们安排?你可是魔教的一颗明珠,就这么被林枫摘走了,教主他老人家不心疼啊?”我看她那柔和的笑容,心竟然漏跳了一拍。
“胡说什么呢小丫头,我和林枫的事,才不是因为教主的阻挠。”我这么一说,苏冽居然脸红了。
“不是我说的那样,那是怎样?”我又追了一句,却也不等她回答,就将她取出的小鱼干递给小蛙。
“咪?”小蛙的鼻子蹭了蹭我的手,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一舔,欢快的咪呜一声,去吃鱼了。
“这便好了?”苏冽颇有些好笑地看着欢快甩动尾巴的小蛙,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的喜悦:“这样,我们可算尽释前嫌?”
“当然算。”说实在的,我也并不想给自己树敌。于是对苏冽的交好,我也就顺水推舟了。
网友评论
连忧罗小美男都被摘走,天玑使袁抒都被摘走了OVO,我培养的北斗七星,快被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