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圣女小古.jpg
文/舒子澈
我抱着小蛙，默默地跟着苏冽怀里的半朽大人朝未知走去。一路上除了偶尔必要的交谈之外，半朽大人都腻在苏冽的怀里，被她投喂各种美味的小鱼干。我是当真奇怪，这样狂吃猛吃，也不见半朽大人有脂肪堆积——
“哎哟！”我正出神，竟撞上了前面探路的范先生，我的鼻子一准是塌了！
“先生为什么不好好走路！我那高挺的琼鼻都被你这么一下撞塌了！呜！”我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故作委屈地软软糯糯撒娇娇。
“咳咳……”半朽大人成功地被呛着了，大概是没见过我以前这么逗趣？苏冽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责怪我居然敢让安心享受美食的半朽大人呛着。我很无辜的好不好！
“出息。”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浑身都带着阴冷的气息，但偏偏穿着张扬的大红，好似一簇跳动的燎原之火。我留心看他，除了气质比袁月明还冰冷之外，别的倒和魔教中人有些相若。
“咄！本阁主也是你这小娘随便看的？惹恼了我，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做夜明珠你信不信！”
这人怎么就这么凶残！我……我也没做什么呀……我害怕怕地缩进了范先生身后的阴影里，仍旧看着眼前的动静。
“阁主有这样闲情去吓唬小娘，就没多花些心思在盟主身上？”半朽大人一面说着，终于舍得从苏冽怀里跳下地。
我看见那男人眼里似乎含着一团火焰，在微微跳动着：“你大胆！这样的话也敢胡乱当着他们的面说，就不怕我把你做成猫肉火锅？”
半朽偏了偏头，无所畏惧地挑衅道：“阁主当然不会和小猫一般见识，否则盟主一怒，虽不至于伏尸百万，但阁主你嘛……”
“……”
我看，这个“阁主”可能下一刻就会过来把半朽大人生吞活剥了。看他眼里一小簇火苗已经变成了熊熊烈焰，我不禁咽了咽口水，揪住了身侧时大哥的衣襟。这万一一个不好，希望时大哥你还能想起来带我逃命。我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浑身都绷紧了。
四周鸦雀不闻，只看着这一人一猫对峙。我看半朽大人这般成竹在心的模样，也努力镇定下来，松开了时大哥已经被我抓出了褶皱的衣袖。
“她就还罢了，这么许多人，到底是来作甚？”半晌，那阁主似乎是妥协了，只是他一面和半朽说着，那一双眼竟是盯在我身上，引得我好大不自在。
“还不是阁主神威，都把人家好好一个小娘吓得要躲起来了。这许多人中，总有一二要保护她的。”半朽大人似乎洞悉我的不自在，就移了一步，挡住了那阁主的视线。
“哼。还没见到正主儿，你便护她这么严实么？我倒是想问问，什么时候你居然成了凡夫俗子滕养的玩物了？”
“这需与你无干。连小古这么野的天眼都能在盟主帐下听用，阁主又何以见得我是玩物？”
“哼。想见他，便先来过我这关吧！”
他话音一落，范先生早已抢攻而上。我甚至都未曾看清他是怎么出手，那“野史春秋”就已经围着这阁主过了一春一秋的轮回。
“倒是有些本事。”那阁主的眼里起了些凝重，出手却丝毫不见滞涩。我等一众即便沦为看客。只有半朽大人还悠然地用爪子挠着苏冽，试图搜刮更多的小鱼干。苏冽有些心不在焉地把身上的小鱼干尽数上缴后，便来到我身旁，轻声问道：“为什么他们都是冲着你来？”
“我哪里知道。”我还百思不得其解呢，所以苏冽在我这里注定是得不到任何答案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说来惭愧，我就是这么个外行。我怎么也看不懂范先生这似慢实快的一招一式，也看不懂那阁主分明没怎么动就能够将范先生的攻势一一化解。于是我索性将全部的主意都放在了小蛙身上，抱着她坐在一旁，等待打斗过去。
“这小娘有趣！”
“喵——！”
“沈啸风，他马上就到了。”
小蛙愤怒的叫声和两段话几乎是同时响起，而我还在懵懂无知的状态。却感觉脖颈上缠住了什么。冰凉的感觉让我有些回神，却看到丝丝血线漫过。
所谓电光火石，大略就是我面对的这种。当我回过神来，四周已经只剩下我一人。苏冽、先生、小师妹……都不见了。这样天地茫茫的空落感觉，实在是让我无所适从。
能不能随便来个人，跟我解释一下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老者，枯瘦如柴，双眼深陷却掩不住精光烁烁。他一身灰色长袍，却好似挂在干瘦细长的身体上，随时都可能脱落。
“听机先生。”我在这个瘦的皮包骨的老人面前，忽然重新找回了我的声音和心意。
“子澈，来吧，随我来罢……”他走向我，抬起只剩下一层皮的枯瘦右手，指向遥远的前方。
“先生，那些跟我一道来的人呢？”走了一段，我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
“想他们做什么，自然有些归宿。”老先生瞧了我一眼，声音依旧温和，却已经不容我多言。
“可是……”尽管如此，我的心仍旧是七上八下的。我嗫嚅着，开口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的小蛙，还有声威赫赫的猫王半朽大人，和我才化了恩怨的苏冽，一向闹腾得人心慌却不忍责备的小师妹……他们都是因为我才会被卷进这里来，可现在……
“你既然认得我，就知道我是向天讨命的。他们不属于此处，要走要留，只看他们心意如何。反正自始至终，我和怀瑾等的就只有你一个。”那老者声息依旧温和，但我知道，他并不只是个慈爱的老人这么平凡的身份。甚至，在我将“慈爱”这词加诸于他时，都犹豫了许久。
怎么想怎么看，他也不能算是慈爱，顶多只能算是和冷盟主那般，平和无争。而我却在听到他提到的人时，疑惑地皱起眉毛：“怀瑾……？”
“就是沈啸风口中的盟主。要说起来，我也算他的属下。”
我一面想着，一面心不在焉地搭话：“是这样么……”
“喵！”我正出神时，前面便出现一只雪白颜色的猫，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杂毛。它的眼睛居然是好看的鸳鸯眼，蓝色和绿色几乎如同两块上好的翡翠。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生怕下一刻它就会从我眼前消失。
“喵！”它发出的声音似乎是在催促，又似乎是在抱怨。这是怎样的一种骄傲和矜贵，我穷尽自己的辞藻也形容不出。我只呆呆瞧着它，甚至都不敢靠近。
“喵……咪！”它慢慢地走近了，而我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是多想走过去抱起它，好好梳理那润泽的毛发，好好和它说说话。可是这么美丽的猫咪，似乎是上天遗留在人间的杰作，让我实在没有办法靠近。所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大抵对我便是如此。
“果然不错。既然小古都来了，看来老夫还不算老眼昏花看不清星命。”听机先生倒是轻车熟路地走上前去抱起白猫，在它的耳朵边轻轻挠。我只默默看着它舒适地眯起眼睛，像个贪睡的婴儿一般靠在老先生怀里，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在将要碰到的瞬间倏尔收了回——这圣洁的小灵物，我怎么可以用我的手去触碰？
我并不知道，在我四周，那些我苦苦寻找的人正在注视我的一举一动。
苏冽抱着半朽，轻声在他耳边道：“如果像我这样，用她身上仅存的小鱼干，能不能让你们的天眼圣女小古臣服啊？”
“臣服？”半朽亮了亮爪子，“你别以为你的小鱼干就能让我臣服！只不过是把你当成我的饲养员而已！”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苏冽已经很清楚这只大猫的脾气，拿出一袋小鱼干来。她身上不知在何处就会藏满小鱼干，总给半朽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感觉，于是半朽叼起一块小鱼干，愤愤然地给了苏冽一爪子，嗖地上了一课枝繁叶茂的树，在树冠处坐下，安心享受小鱼干。
而武侠大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枫此刻插科打诨冷盟主道：“盟主如果要和‘怀瑾’交手，也不知是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这种事，谁知道呢？尽管我看他根骨并不强壮，但有子澈说的那位‘听机’在，怕是手段无穷。你我都不熟悉那里人的招式，如何做比？”
“范纽文和‘阁主’的比试也不能做个考量么？”林枫极度不死心地问道。
冷眼观史沉默下来，忽地对身侧的袁月明道：“让所有人撤回来，快。”
“所有人？”袁月明似乎明白冷眼观史的意思，但似乎又不甚明白。他这么一句问话，冷眼观史只好说明：“舒子澈自然是不能回来的。看看苏冽能不能将猫王带回。”
然而，还没等袁月明有所反应，就已经看见那只异瞳猫的蓝色眼睛变成了鲜红颜色。
“来不及了……”冷眼观史声音低沉，扬手就要发动“阅史”的“上古洪荒”达到强行撕开结界的目的，以期能将所有人尽数带回。
“天眼异瞳，舒子澈，你已经别无退路。”
在“史鉴”光芒放射的瞬间，雪白的猫儿腾身便朝我扑了来。
“咪——！”
一声不大不小的召唤，不仅仅是半朽，就见文苍等猫几乎是放弃了所有理智，朝武侠大陆的人攻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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