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八七年上的大学,在大学里也是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在他们大学的中文系,大学期间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许多文章。当时的青年对于文学都是很有热情的,自然吸引了众多异性的注意,这些都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她说她就是那众多仰慕父亲女生当中的一个。”
“父亲确实写了很多文字,他有一箱子里锁着的满满都是有刊出他文章的报刊杂志和一些没有发表的文章。他也读了很多书,我家里很大面积都是被书占着,那些书都是我父亲看过的。”郭劼点头示意他能理解,从梦夕把自己带到书中的另一个世界就能想见梦夕也是与她父亲一样喜欢看书的人。
“在我小的时候,我母亲经常跟我讲以前和父亲的美丽往事,那时仰慕父亲的女生很多,但最终他和我母亲在一起,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在上大学的时候,父亲是一个激进的青年,写文议论时事,抨击政府腐败,在八九年的时候,就因为拉起学生游行被关了起来。“
”当时我外祖父还是一个有些权力的人,于是我母亲就央求祖父想办法放了父亲,最后竟然办到了。但出来之后的父亲似乎换了个人,也许当时他对周围的一切感到失望了,他们想要的只是希望政府能够惩治贪官,却受到了打压,后来他大学没上完就和我母亲结婚了。不知道是出于感激还是母亲的追求感动了他。”
“我母亲以前说他们年轻的事的时候很是自豪,主要是她追的我父亲,我父亲不常说话,小时候经常见他埋头做着自己的事、写文章。但母亲却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性格活泼很善于交际,大学时就开始追求我父亲,但那时好像父亲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直到那次,父亲因为游行被关了之后,通过母亲的努力,被放出来之后,他们才真正在一起。”
郭劼专注地听着,不想打断梦夕的话语,虽然说话不算会,但倾听的本事他还是有的。他静静地望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姑娘的容貌,静静地听着她说出的关于先辈的故事,突然觉得这一刻是那么的圣洁,像这晚的月光一样澄净,这该是多么的难忘的场景,他不自觉的看向周围的一切,觉得有必要记下今晚的一切,美好的一切,一切都这么美好,多年后会想起这一幕的。
“但后来在父母的争吵中听到了一些,父亲当时出来之后换了个人是另有原因,是因为一个女生,在那场游行之后,一个白姓女生就不见了,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回老家了,总之是失踪了。而这个白姓女生是父亲当时喜欢的对象,两人相处一直很好。她的失踪无疑是对父亲很大的打击,从此他不再有青年的那般锐意进取,变得很沉默,不关心世事。”
“至于后来,应该是前几年,那个白姓女生据说突然在哪个地方出现了。父亲有没去找她我不知道,但那消息传出后不久,我家里原本和睦的气氛就打破了,他们常常因为一些小事而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母亲说父亲这些年一事无成,老那几本破书翻来翻去;父亲不在沉默,说母亲心机重。后来我才听说,母亲当年用关系放出了父亲,还用关系把白姓姑娘遣返回了自己的家乡。父亲应该是知道了这事才又变了个人的。”
身后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显示了微风过处的轻微动静,和着梦夕的呢喃细语进入郭劼的脑海里。郭劼听着梦夕的话正入神,梦夕却不再说了,她静静地看这他发呆的面容,好久他才发觉,讪讪地问梦夕:“说完了?”
“说完了,后来你也知道了,现在他们离婚了。”梦夕点着头,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对郭劼道:“你怎么看?”
“额,怎么说呢,你是不是对你母亲有些意见?”郭劼道。
“你怎么知道。”梦夕瞪大眼睛盯着郭劼。
“很明显啊,你说了这么多,你觉得你母亲不应该做那些事?不该拆散别人?”郭劼说道。
“是啊,我是更偏向父亲,呃···不知道,可能是这么些年和父亲的关系更好吧,这些年来,父亲给我的影响很大,他教我如何读书、做人,告诉了我很多故事,教会了我很多,让我看了很多书,但我母亲对我的影响好像更多的是负面的,可能是出生在官宦之家,我外祖父以前当过官,母亲可能从小娇生惯养,也不知道怎么教孩子,小时候想打我就打我,还经常骂我。虽然是我生母,但这些年来我还是从内心里有些疏远她,对她有些恐惧。我这样是不是不好?”
“这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和家里人也都很好,所以也不能给你一些什么好的建议。不过我觉得你母亲可能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受害者,都是爱情、家庭的牺牲品,都应该值得同情。还是要多多珍惜和家人一起的时光。我从初中到现在,住了快六年校了,有的时候会不经意间很想家。”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时候却想着早早的结束高考,让我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梦夕停顿了数秒,眼里望着模糊的前方,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经向往的远方,呼出一口长气接着对郭劼说:“嗯,说了这么些,我觉得好多了,这样的事也是我意料之中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且都说出来了,所以,我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了。”
“真没事了吗,肩膀不用吗?怎么感觉我好像没多大用处啊。”
“不,你能够倾听这些就好了,我感觉很好了,谢谢你了,还有你没能用上的肩膀。”说完这些,梦夕脸上真的露出了笑容,在操场上一晚上,郭劼第一次见她笑。“那我们下去吧,下面晚会应该快结束了。”
“好。”郭劼应了一声,两人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教学楼方向走去,在路上正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郭劼定睛一看,原来是宇轩,忽然心里一紧,才想起自己和宇轩还有一个唱歌节目没有表演,这时他多么希望月光不再纯洁明亮,好让自己尴尬的神情深深的埋在这深夜的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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