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K相识快又20年了。那天天气就如乡间公路陈年的沥青一样阴沉,空气中一股只有阴干雨鞋铺于阳光下才会发出的刺鼻气味,不停挑衅着我本就不怎么“和蔼”的情绪,“该去喝一杯吧!”我这样对自己说。
电话响了,“你小子的又在哪呢?!”一个仿佛带着全包围耳机在菜市与一群听力衰退的大妈们划拳般戏虐、聒噪的声音在听筒里尖叫,我下意识的吧手机拿开了些,“声音小些。。”“走了嘛!”“去哪。。”“约妞,喝酒,睡觉啊!!”我手机又拿远了些。。。。。
我们认识很久了,K是个玩世不恭的人,打架、退学、花臂、虚荣、赌博、伤害很多女人、被很多女人伤害。。跟这个蓝色星球上的所有被称之为混蛋的生物没有什么区别,但,他是我要好的朋友,北京人嘴里的:瓷儿。
没错,我门没有约到“妞”,一个都没有,可能我们双方都有一种要是自己约来女生就会沦为皮条客的羞耻,可能我们对对方品格都有一种来自原始的不信任感。两人坐在酒吧临街最大的卡座里,开着一些自己为幽默的低俗玩笑,边嘲笑着隔壁被五个美女围着的油腻男裤脚漏出的卡通筒袜,边偷瞄他身旁那位不停轻挑耳后的白皙女人。期间来了几位朋友,遇到了几位熟识。敷衍的寒暄声中,他们像走马灯一样来了又走了。1:20分,巨大的松软沙发上又只剩下我们两人,他有些醉了,可能是和刚刚来过的那位大哥吹完了几瓶啤酒吧,因为我看到吹瓶那时他的脚趾在鞋里绷的很直。
“你会为朋友的事感到难过吗?”这话问的很突然,气氛很不搭,我好像听到一段hippop的副歌居然是小提琴独奏一样惊讶,“不会。”我没有骗他,一方面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解决好自己麻烦的义务,一方面我懒得安慰人,“喝点烈的吧。”
一瓶格兰威特12年,跟所有街头酒吧里的洋酒一样劣质,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没有球冰,融化变形的方形冰块在倒的很满的酒面上摇摇晃晃,“你也喝单一麦芽,不是应该哈尔冰配骰钟吗?”我调侃,“你根本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我喝了一口杯里的酒,冰块飘摇到我嘴唇上方,没品位的刺激着我默入杯中的人中,没有反驳他,没有与他碰杯,酒精浓烈的及喉感把我全身的血液逼上了头顶。
K醉了,他又爱上了一个女人,之前他每天带着那个女人参与着我们每天几乎无休无止的狂欢,就像之前带他的每一个女人一样,就像之前一样,分手之后他一定会约我喝酒,跟之前不一样的是今天他比我先醉了。我开始摇晃手中的酒杯,灯光透过杯口折射在K前臂上那个为了不知是前第几任女友文的英文缩写纹身,不知为何,在他对我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后,这个纹身显得特别扎眼。我不经嗤笑,一个可以夜里把一个女人拉到外地,欢愉之后丢下一句“我去吃点烧烤”就直接开车回家的男人居然说我不懂爱情,“渣男”,这个不知何时平凡出现在internet窗口的词语,当我初见到时,便对应到了K的身上,“渣男”有爱情吗?想到这,我的嘴唇触到了手里冰凉的酒杯。
这一口平顺、柔和多了,一股细腻香气划过我的舌根,我记起从K车里挡阳板不慎滑落的某个女人的拍立得,上面覆满了他多次亲吻后留下的皱褶,“是花香和果香”我开始佩服我对酒味的敏感,我放下酒杯,几滴溅出杯沿的金黄落在我的袖口,“抢他女朋友是我不对,他要怎样,我都一个人去,至少不为难那婆娘。”那天酒局晚到,满脸是血的K这样说,我杯中最后一枚冰块也化入酒中,看来得换一杯了,“有些爱情只能维持一个小时,但我每次都是真爱!”,我把K杯中的酒也倒入了冰桶。
“来吧,你不是要喝吗?”我端起重新倒满的两杯酒,K正用他的双手用力上下揉搓着脸,他努力上翻的眼皮下有些发红,可能是醉了,可能是困了,可能。。。。“来嘛!”他叫嚣着,“干了“,这杯我没有加冰,街道上下起了倾盆大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