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说,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我想再加上一句,家乡的年底才更像年底。在南方这个熙熙攘攘的超级城市,春节一样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但几百万人早已如潮水般北上,主干道上红灯笼的穗子静静垂在空气中,偶尔在过往车辆掠起的风中震动一下,随后又恢复了长久的平静。在这样的气氛中,那些昂贵丰富的装饰本该带来的喜庆感觉荡然无存。
因此我从不犹豫,一定回家过年。走出机场那一刻就是我立刻放松下来的一刻,听到周围热烈熟悉的乡音,呼吸到寒冷凛冽的空气,我知道,绷了一年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弛了。
即使现在火遍抖音,即使满城都是高档商场,但家乡于我,仍然是晨钟暮鼓中那座四四方方的长安城,好似一个沐浴在午后暖阳中的老人,温和敦厚,坚定可靠。
大唐西市在西安的年,总是和上不厌的城墙有关,每年琳琅满目的花灯能让我想起幼时关于灯会的一切美好回忆,同时带着私心希望这也能变成儿子的传统。总是和吃不够的回民街有关,即使这里被诟病越来越不正宗,我还是喜欢来这里,吃只是这里的一部分,过年排队买腊牛肉时鼻腔内长驱直入的冷空气混杂着牛肉的香,带来的是一份对年怎样的期盼。更是和家人团聚有关,饺子冒出的袅袅蒸汽后面,看着几代人欢聚一堂,幸福感太真实甚至会让人湿了眼眶。
城墙灯会 城墙俯瞰 回民街石榴汁大年初六,一场大雪让西安变成了长安,芙蓉园盛唐建筑的出檐雉尾上白下红格外好看,城墙根下风雨无阻的秦腔爱好者依然准时出现,一声秦腔划破寂静的天空,时间似乎就此凝固。
故乡过年的所有仪式感,都可以把渐行渐远的过去再拉回来。总是生怕现在的自己和童年少年的自己断了联系,但是只要有年在,有故乡在,所有模糊的记忆都可以再一次鲜活,为我注入源源的生命力,带着这份温暖,走再远我都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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