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 - 目光所及都是情

原创文/雨涵

应该下场雨，来一场畅汗淋漓的雨，催生草木萌发，河水欢歌。以抒情来舒展迟来的北国之春。——题记

阿兰离开家乡已经四个多月了，昨天第一次回去，心情大好。

阿兰觉得老天真给面子，前几日天灰蒙蒙的，风清且冷。今日一路晴好，阳光充足，天蓝云白，十分安详。

阿兰坐在车里，一座座楼房被甩在后面，一处处景致被甩在后面，一棵棵垂柳似乎在对着阿兰的背影招手，唯有一株株路灯，伴着车影前行，又被极速拉响的汽笛声，落在了身后。

车速不块，因为越往山里走路越难走，这几年正在修路，还没竣工。路一段好一段坏，车一会儿较快一会儿较慢，无论快慢，车后都尾随着尘烟。无论尘烟多么紧追不舍，都没有蒙蔽阿兰的眼睛。路两边的山树，田野，杂草从眼前飘过，那渴望的眼神正好融入阿兰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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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苍茫，野茫茫，杂草丛生，枯竭无为，毫无春意，如果不见几声偶尔的山雀鸣叫，不见几台农具车挂着旋转靶清理去年的秸秆，不见山上那几棵越过冬雪还生机的青松，你真想不到这就是春天，这就是北方的春天。你更想像不到这满坡荒凉的山脚，在春风暖爱时，曾经姹紫嫣红，招来好多游客来此地观赏！

阿兰的眼睛如一台扫描机，透过车窗放大这熟悉的风景。

一坡映山红，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事，一轮橘色的夕阳映着一片粉里透紫的花儿，把欢笑放飞，把童真放飞，把美好的时光篆刻。想起那段烟粉似霞的映山红，就想起那段美好而又快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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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拐弯就进入直奔家乡的一段路。路左侧是规范的松林，右侧是整齐的田地。春风抱暖时，松林脚下各色小花儿竞相开放，抖着一股精气神，如松林裙摆上的刺绣，美而脱俗。

路右侧田地一块块连着，又各有归属，春耕夏作，秋收冬藏，各具特色。这里种着乡亲的汗滴，长着乡亲骨子里的希望，旺着乡亲心底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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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的目光扫射到田野右侧靠着山边的一块长方形地，那块地贴着东边山根，那里有先父辛勤劳动的影子，有我摇晃的青春倩影。可惜先父一个糊涂的决定，这块地就成了老乡叔叔家的坟茔地。看着地中间低洼的地方那几棵常青树，阿兰心里一阵阵酸楚。若不是父亲面子薄，经不住老乡叔叔再三请求，这几棵青松应该是先父庭院的防护树。可惜……

阿兰长叹一声，一股热流涌入眼眶。她眼睛只盯着右侧最高的山，希望目光穿过山体的厚重，抵达那一方安息灵魂的地盘；希望看到先父慈爱的笑容，看到先父执笔挥毫，或端坐老树下和青山对弈，或对着千鸟听琴评弹幽幽清溪；希望看看先父挺直的腰板，健步行走的样子；希望听一听先父质朴感人的远见。

车前行，错过高山，阿兰情绪依然。两旁白杨树清瘦的影子斜落在公路上，又被车轮碾压过去。仿佛从指缝间流过的时光，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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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着，念着，瞬间来到久别的老家，停车入院，亲切地熟悉的味道。摸摸墙壁，看看菌房，目光所及，脚步所及，都是情感入心。走上台阶，摸摸门锁，从阳台转了一圈，最后站在门口处向北边望去，百米外那座桥，那人家，那弯弯的小河，已丰满了心田。

阿兰开锁入室，只见钟表指针已经停转，柜格里摆着精致的黑釉质地葫芦花瓶，圆鼓鼓的肚子上长着娇小玲珑的白梅花，花瓶里插着红色的牡丹花，花瓣和花叶颜色虽没有那么新鲜，但依然那么美。现在时尚的花瓶比这景致多了，各色插花也时尚艺术多了，可阿兰不舍得换，这瓶这花儿都是当初最爱，这么珍贵的纪念品怎可随手扔掉呢？

阿兰轻轻划开柜上橱窗玻璃，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花瓶，指肚分明感到了梅花花瓣的痕迹，这黑白分明的色彩搭配最好不过了。

阿兰关上花瓶橱柜的玻璃，又打开了书柜，上下两格，整齐排列，分类摆放。这应该是她工作以来的全部家当，每一本书，都有她勤奋向上的影子，每一页文字都有她学习时笔尖的圈圈画画。她顺手打开一本六年级奥数，那些数字符号，多么熟悉，又给予孩子们多少数学智慧，克服了多少难题？

合上书，仰目又见墙上挂着的刺绣，阿兰嘴角露出丝丝笑意。心想，人好迷信，一棵晃钱树绣图能带给人的精神欲望有多大？不过，那年冬天空闲时，同事都在绣，自己也跟着潮了一把。看，茂密的枝叶间藏着好多古币，现代钱币，地下落了好多钱，寓意是挺美的。

阿兰从客厅到卧室，从走廊但厨房，挨着走了一遍看了一遍，心里满满的喜欢，满满的眷恋。她打好水，挽起袖口，带上胶皮手套，从里到外，柜里柜外，锅上锅下，都擦拭了一遍，屋子瞬间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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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从书柜取了几本书，装在包包里。又找出早土豆种子，和毛葱种子，到小菜园子里，和爱人一起把它们安顿在新家里。一条条新垄均匀排列，等待重生。

中午，来到姐姐家，姐姐已经包了饺子，等待下锅，一家人围坐在圆桌旁，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亲情味，真是幸福至极。

下午回返，望望背后的山，满树枯叶还未凋落；看看前面的路，路面上贴着一层灰尘，车后面尘土飞起。阿兰随口念叨：“还下雨了，来一场畅汗淋漓的雨，催生新绿，北方的春也会因此萌发。让春意舒展，延伸……”

2019.04.22.09：38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