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白天乌云密布,天空下雨,那样就可以再游近一点,要是可以再近一点,就会发现更多他的美好。
毕竟他拥有真正的美,在她的认知里,愈是美的事物愈是要靠近去赏析,这是新近发现的可能拥有美的准则。
她是陷入一种自我的疯狂,却不承认已经疯魔。
是不想被当作异端特特指出,那样会有失美感,这是她心中的思量。其实她并不讨厌自己的鱼尾,还很喜欢它在水中摆动的样子,那是活着才会有的律动,是她喜欢的生活方式,想着即使有时候一个人去太过遥远的地方也不会寂寞,毕竟还真切活着。
波卷在诡谲的混乱中,那一颗渴望得到的心总会让人发狂,在待要触及与不可触及的边缘徘徊,痛苦挣扎像是在海面上看见那倒映在海里的月亮。
其实我大多数时间在惆怅,感慨那迷蒙幻彩逝去的一天天,沉浸在那样迷惘的想法之中。
她是注定不可久待海面,于是眼神迷离,实在是暂时还不想离去。
是否听到歌舞管弦乐响,船上似有夜夜不绝的盛宴。
那无关的幻彩,一遍遍在脑海中给自己提醒,我希望会有梦醒的那一天。
多少年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痴狂,夜夜浮泛黑墨色的海面,像是可得些什么,却次次游来游去双手空空。
我是否高估了这个世界的精彩,只是高亢的情绪再也止不住,闪烁的泪光在寒夜散发晶莹光芒。
为什么会哭泣,这像是从来都不可解开的谜题。
许多年后再回想时会冠以怎样理由?
也许某一刻会很在意,然而其他时间则实在是无动于衷全无所谓呢。
毕竟,那是以后的事了,我会在此之前随风散乱的。
水晶宫里的梦幻日子。如果水面之下也有巍峨宫殿,是否也如父王的城堡那般璀璨?
他凝视海面如是想,忧郁只为周遭事务烦忧,想找一个可以挣脱的角落,于是选择用手去挠抓栗色头发,忧郁的蓝色眼睛恍若梦幻,桅杆冉冉升起了船帆,海风吹起,侍臣唤他返回船舱。
他也没想太多,只觉有点冷了,就走回房间。
他的披肩由梅花鹿皮制成,分布有许多白色斑点,柔顺绒毛反射阳光,映衬他栗色软发,像是可摆放在小女身旁的可爱毛绒玩具。
我是爱这样在心中腹诽,都是这样,船上的水手总爱揶揄船上的主人。
我们住在游轮上,是作王公的陪衬,衣着要比去捕鱼时光鲜许多,只可惜离海岸太远,所以总爱在夜晚看星星,心中也总默默祈祷返航的日期早早来到。
我是这样的,祈祷时是会不由自主想起平日里兄弟间的仗义,于是漂泊海面就没有什么可怕了,还会想起与妻子怀抱中的小女吻别时掉落在她面颊上的那一滴眼泪……想到这些岸上的事情时我会落泪,但不会让他人瞧见,如果不幸被看见了,也只会告知是为祈祷文中散布的大爱感动落泪的。总之,太多船上的人是为这个原因流泪,也只有这个缘由,是可以被公开的秘密。
那是很久前的事情了,我不想再谈论什么了,毕竟过去太久,如今我缥缈无定处,他身受荣光恍若得到生命之神格外优顾。
王子,记得那时他再过不久就到十八。
因为十八岁即将到来心绪繁杂索性就将步伐变慢伪装成熟稳重模样!
那时的我为何会格外关注他的容姿?仿若单调生活必须看他两眼才会生出些许欢乐,不过揉搓我的淡棕发憨憨一笑才发觉这是自欺欺人。我从不认为我比他低贱,也不认为他真的会给我的生活带来靓丽色泽,只是无聊一瞥,心绪敏感不经意间察觉他的慌张。
他还不到十八,还差三个月多三天。
一天天逼近的日子让他不愿知晓今夕何夕,他不愿在父王的宫殿里过十八岁的生日,所以才跑到这海上来游玩。
有时,他会刻意注意许多细节,但只限于当下。
不久的将来,太过遥远的日子其实是会让他心生窒息的,他从不愿去想象一年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那样想法是会让人窒息的,窒息则是对现有生活的辜负,他从不愿辜负好时光,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近处的忧愁。
只是,他是王子,有什么事会值得王子去忧愁?
不过这也是我短暂的想象,我的注意力并不会过多放在他的身上。
一个年老的水手与我闲聊,他说昨夜当值看见海面有个女人,貌美样子恍若是梦中相见。
他还在打瞌睡,我怀疑他真是做梦了,要不就是看见了我中意的那条鱼了。原没有人戳破他心中美梦,让他直面现实残酷,只是他瞬间醒悟不给自己欢愉机会。于是他惊魂甫定如梦初醒瞪大眼睛对我说,该不会是塞壬吧!
是啊,对于海上的人鱼,任何一个水手都不想瞧见,若是再响起悦耳歌声,怕是就会有船翻覆,那时生还就是一件微乎极微的事了。
我回笑说其实有时白天也会看见的。
他目瞪口呆好久,自言自语道,如今发鬓白,还不想死在海上,都死里逃生许多回了,还要再担惊受怕船会翻的危险。
我说,其实没必要害怕,只是那条鱼胆子大了些。
他怔怔看着我,觉得我在做白天梦。
他虔诚祈祷,希望不会听到塞壬歌声,他说他总不想死在海上,想要落叶归根,将尸骨埋在地里。
他曾对我说,无论哪一片土,都可以,只要不被扔进海里白白喂了鱼就好了。
扔进海里的结局确实很悲惨……
我想那样的话她总不该会吃掉我吧,毕竟我那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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